刚刚威风赫赫的众人只得住手,那妇人对杨逍说:“你莫要伤了我当家的”,晓芙朝着声音望去,那妇人不过30多岁的年龄,皮肤倒也白皙,有些丰腴,却有一股子泼辣的劲头。想想她刚刚号令大家围攻自己,此刻却眼圈发红,就要留下眼泪来,是了,这男人一定是他的丈夫了。
众人知道,此刻大当家的命,就在杨逍手上,大气不敢喘一下,厅上一瞬间竟是安静异常。那妇人道:“你放了我大当家的,我来赔命”杨逍不想这妇人竟对他又这样的感情,大当家道:“大娘子,咱们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莫要求这狗鞑子,我死了,也是条好汉”那妇人听了他的话,不在说话。杨逍道:“好,看你家大娘子对你的心倒是好的很,这样,你若是肯归顺我大元,我定会禀明上头,给你个一官半职,不必在这山上,做些脑袋别在腰上的活计”
大当家大喝一声:“呸,你当你爷爷是什么人,爷爷的大哥前些时日为了反对你们这些狗鞑子,一去不回,如今生死不明,爷爷要是降了你们,还算是好汉吗?狗鞑子,爷爷我打不过你,今日认栽,要我投降万万不能”
晓芙见杨逍说这些话,心中不由得疑惑,望向杨逍,杨逍向她不住使眼色,怕是不让她说出实情。杨逍又望向众人道:“你们呢,也愿意陪着他一起死吗”。厅上一片死寂,却有个孩子跑出来,这孩子正是刚刚给晓芙送茶水的那个可爱的孩子。那孩子走上前去,跪在杨逍脚下:“叔叔,我不想死,我愿意和你走,我早就不想在这山寨呆了”。
杨逍朝着这大当家忘了一眼,却见他没有任何愠色,反而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杨逍心中却也明白七八分。他伸手去扶起那孩子,不想孩子的手里握着一把匕首,正向杨逍胸前刺去,这孩子竟有这样的心机,临危不乱,假装投降却暗想着救人。
这却没能逃过杨逍的眼睛,刚刚杨逍望向大当家的,以他憎恨蒙古人的性格,此刻这孩子投降,必是会破口大骂,他却一句话没说,想是对这孩子了解至极,知道这孩子聪明过人,此刻怕是有诈。杨逍心中早就有数,自是有所防备,左手一推,那孩子的手臂就脱臼,豆大的汗珠冒下来,只是那孩子看起来不过七、八岁的年纪,长的比寻常孩子高些,此刻却一声未哭,咬牙强忍着疼痛一声不吭。
杨逍笑道:“好小子,有骨气,你求求我,我给你治好简单的很”,晓芙心中早就有气:“这杨逍对待孩子怎么能下这样的手”,于是走到那小男孩旁边,用帕子擦他脸上的汗珠,正要向杨逍开口,那孩子竟然把晓芙的帕子抢过来,扔在地上。杨逍大笑,放下长刀,蹲下身捡起晓芙的帕子,放到晓芙手里,拉起那孩子的手臂,几下就将脱臼的手臂接了回去。杨逍问他:“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那孩子受了他的恩惠,还是不理不睬,气呼呼的笑脸别过头去,杨逍道:“晓芙你看,这孩子的神情和倔强的样子和你真是想象”,晓芙没想到他现在还要打趣自己,更不去理他。杨逍拱手抱拳,对众人道:“各位英雄,在下并非官府中人,你们将我虏劫而来,怕是打错主意了”那大当家道:“休要骗我们,你穿着狗鞑子的衣服,怎能不是官府的人,如今不过是想骗我们束手就擒,没那么容易”
杨逍道:“江湖的进班,尼姑的进庵,合盘子的见线上的就是进家了。”
大当家的道:“合吾子对盘,大水淹了龙王庙。上线开爬,鹰爪子草里,招子缺彩,并肩子踩宽”
杨逍道:“招子不昏,翅子顶罗逮兔子,穿通子变顶天,小罗考变飞蛾子。灯笼挑高”听得二人一人一语,说的都是些莫名其妙的糊涂话,心想:“这杨逍是中了邪了吗,那也不能这大当家的一起中邪”
杨逍与这大当家的说的正是些黑道的切口唇语,旧时黑道众人为了怕别人知道自己的身份,便编出一套特定的言语,是以黑道众人一听就会。晓芙家中经营镖局,纪英与绿林打交道向来不少,这套切口未必不知。但是这刀剑上舔血的日子,纪英未必愿意晓芙来走,尤其值此乱世,晓芙年幼时家中为了一趟镖,母亲就不幸身亡。父亲早就不愿意她参与镖局的事,是以晓芙完全不知道他们说些什么。
又听大当家道:“并肩子何处入山门,烧几住香”
杨逍道:“见的是青山,何必入山门,未曾烧的半柱香”那人听此,俯身跪下,厅上的众人也都下跪,大当家的道:“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对英雄多有得罪,请英雄海涵”
杨逍伸手搀扶起大当家问道:“不知总瓢把子怎么称呼”
那妇人此刻见自己当家的没事,走上前来答道:“我当家的叫赵亮,我姓关,单名一个凤,这里的人都叫我关娘子”赵亮问道:“还未请教英雄大名”
杨逍拱手还礼:“在下杨逍,确实不是官府中人,乃是明教光明左使”赵亮神色愕然:“一直听闻明教反元已久,本以为杨左使是个江湖前辈,今日一见不想竟是如此年少英雄”杨逍道:“大当家的夸奖了,适才我不知几位是真心恨鞑子,还是另有图谋,是以下手重了些,还望包涵”赵亮道:“该谢罪的是我们,我们这等糊涂人,招子不亮,想着绑个狗鞑子,不想竟绑了并肩子,该是我等赔罪。还望杨左使大人大量,请容在下摆上好酒,一边与杨左使谢罪,一边和杨左使详细说说”
杨逍笑道:“正合我意,不瞒大当家的,我自昨晚上到现在这五脏庙都是空的,想着山下吃两口茶,大当家的迷药可是不好喝,如今正好讨两杯水酒喝”赵亮哈哈大笑,道:“杨左使果然爽快,胆识也过人,竟然对我丝毫不防备,赵某人佩服”吩咐众手下,准备酒菜。不多时,这厅上按照地位坐好。关娘子坐在大当家旁边,杨逍于晓芙坐在一处。
晓芙真是越看越不懂,刚刚两人叽里咕噜说了些话,这时候竟又坐在一处饮酒,不过自己也饿了,也顾不得些许了。赵亮举杯敬过杨逍,杨逍还礼。赵亮问道:“杨左使即见青山,当日为何未入山门,却入得明教”杨逍笑道:“杨逍于蒙古人有深仇大恨在身,此生以驱除胡虏为目的,加入明教乃是为的反元大业”杨逍又问:“不知大当家为何如此憎恨鞑子。”赵亮道:“鞑子占我山河,欺我百姓,本来没什么私人恩怨,我有一亲兄弟,前些日也曾在襄阳起事,如今却生死不明,想来已经被杀害了,我想着绑个鞑子探探口风也好,竟将左使错认为鞑子”
晓芙只觉得这赵亮眼熟,却不想正是那赵阳的兄弟,怪不得二人都是横眉肉鼻,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晓芙道:“你那兄弟可是叫赵阳,与你长得甚是相似”。赵亮一惊拱手道:“姑娘可是见过我那兄弟”杨逍道:“我们非但见过,昨日我们刚刚分开”于是将如何与晓芙在襄阳城内救人的事情简略说了,只是杨逍为人速来不喜欢夸耀本领,惊险的过程略去不言。虽然不言,在重兵把守的城内,救出16人,完好无损,但就这智谋和勇气就是他人难及,赵亮虽然鲁莽,却也不傻,此刻将杨逍早已佩服的五体投地。
赵亮下败道:“杨左使救了我兄弟的性命,我没什么报答的,以后杨左使有差遣尽管说,我愿意学三国里的周仓,为杨左使牵马坠蹬”杨逍笑道:赵大当家严重了,我杨逍独来独往惯了,可不比关老爷的本事。只是有一言还望大当家思量”赵亮道:“杨左使尽管说”
杨逍道:“赵大当家的兄弟日前已经投入我明教,一同起事,我汉家山河被鞑子久占,终究不是正理,只有咱们汉人拧成一股,全力抗元才有大业可成的一天,大当家不妨考虑一下入我明教义军,一同反元”
赵亮微微思量:“我自己倒是无所谓,只是要和我的兄弟们商量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