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漫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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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黑板右上角拿着红色粉笔特意描出来的高考倒计时,叹了口气。
还有三个月。
北方难得的早早入了春,春季和夏季缠绵着,分不清什么时候就要开始暑夏。
天气逐渐转热,带来的是烦躁,是焦虑,是难以抑制的窒息感。
我看着江原的脊背。
他上课总是坐的笔直,听的格外认真。
仿佛将我们隔开。
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吗?
我曾经那么努力的挤入他的世界,为何会落得今天这般局面。
我在纸上胡乱的写着他的名字。
江原,江原,江原......
只是越写越烦躁。
猛的站起来,“老师,我上厕所。”
老师不悦的皱着眉头,“去吧去吧。”

我飞快的跑了出去。
积存的压抑急速爆发。
感觉昏昏沉沉的重心偏移。
因为想要努力补上高二那年落下的功课,我开始熬夜。
身体是真的不舒服,感觉下一秒钟就会呼吸急促,心肌梗塞以致猝死。
盘算着日期,又可以去探监了。
跑到水房,用冷水洗了把脸,感觉舒服了许多,便又跑回教室。
“报告!”
“进。”
我从书包里摸出会见卡。
随手写了张请假条,以前方正的正楷体如今飘成了草书。
好不容易撑到了下课,马上跑出教室,来到办公室。
一般来讲,我很喜欢找严老师批假条。
他是个教历史的老教授,性格很好,对我很温和也时常开导我。
“报告!”
我推开门走了进去。
“严老师,我又要去看我爸了。”
严老师正喝着茶看书,见我进来了,马上放下书,笑意盈盈的。
“这次去了可要心平气和的好好和你爸说话,别像上次那样吵架了。”
他接过我的假条,利落的签下了名字,还不忘叮嘱我一句“好好练字啊。”
我应承着。
走出校门,坐了半载公交,虽然还离得很远,但是那暗暗作祟的自尊心不允许我继续坐下去。
我倒也享受这独行的乐趣。

突然看见街角一个熟悉的面孔,是我们班的闵江同学。
在和旁边的一个男子争吵,拉扯。
算了,多管闲事不是我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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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向管理人员出示了会见卡,跟着狱警来到了父亲面前。
父亲最近精神了不少。
“爸,最近还好吗?”
“挺好的。”
然后我们便拿着电话听筒相视无言。
“还没有和江原和解吗?”良久,他问。
我摇摇头。
“都说了这件事和他没关系,是爸爸管理不得当,让小人钻了空子。”
“可为什么偏偏是他举报的,他接近我就是为了寻找证据。”气息紊乱,情绪又失控了。
“我希望你记住你们在一起时的快乐,而不是一昧的记着仇恨。”
半个小时很快到了。
“爸,你照顾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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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难以和江原和解,是永远难以和欺骗与背叛和解。
江原像是一炽热的火,闯入侵占纠缠,灼烧出烟花下的拥吻和烛光中的坦诚,一切焚烧殆尽。
都是劣迹斑斑的野兽,撕咬着对方要害,却在说着动听的情话。
不是很好笑吗?
-池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