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府的正堂,祁天打开了兰山写给自己的信笺。熟悉的字迹,让他突然想起自己不在世的父亲,他感到一种亲昵。
吾侄天儿,可否一切安好如故,思汝父,念吾兄弟,每回首当年,必有倍感温存之事,尔今不存。万有一请,护宁周全,与宁有指腹为婚之约,送尔于厄,方为你妻。百里有不同俗,千里有不同风,吾此地将不存,毁而无碍,无力以保全,只求护宁以心安。万语千言,顿于笔尖。
一封信函,寥寥不过百字,他读出了几种感情,悟出了几分道理。他要娶宁妹妹,这是父亲临走之前告知他的,他不解父亲为何瞒了他们那么多年,甚至于到死才肯说,更甚至与宁妹妹只把他当哥哥,对这件事情毫不知情。现在兰山的再一次提及,无疑于这次送她过来,是要把结婚之事提上日程。娶宁妹妹这么漂亮的姑娘他断然不会拒绝,搞定这单纯的傻妹妹,他心里其实有谱,可是信中的字里行间都带有求救的意味,究竟是什么呢?
梳洗一番,画了一个精致的妆容,兰若宁被祁天安排的丫头带到了老太太那里。房间的餐桌之上,摆满了食物,珍馐,佳肴,琼浆,玉液。再好吃的食物,她都难以下咽,耿耿于怀吗?连她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其实她完全可以把这里当作自己家,但现在反倒千百种不适应。那么多年不见,老太太对她的喜欢有增无减,以前的老太太风光无限,现在的老太太慈眉善目,她在细细的打量这个未来的儿媳妇,她是真心喜欢兰若宁这孩子。
“宁丫头啊,多吃点孩子,一路上辛苦了吧孩子”祁老太太一边说一边给她夹菜,“宁丫头,吃呀,过一会儿你哥就来,我们一家人好好聚一聚,其乐融融,好久没这么热闹了。”
她突然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她喊母亲阿娘,她记得从前她来到这里的时候,父亲也让她喊祁老太太阿娘,在父亲的眼里,和祁家情谊厚重无可撼动,自己的女儿也是他们的女儿。小时候不谙世事可以喊她,但现在这么叫却很别扭,一团乱麻的思维。“伯母,我吃不下,还是等哥哥过来吧。”兰若宁笑了笑,气氛多少有些尴尬。
“是谁要等我啊,不老老实实吃饭”,祁天的来到,缓解了这暂时的尴尬,冲着兰若宁咧了一下嘴,就坐在了席间。三个人一同端坐,两个女人都被这个男人搞得时不时哈哈大笑,真像一家人啊,可他们会成为一家人嘛?
“母亲,这是宁妹妹带过来的我世叔写的信函,我看了一遍,有些东西不知道怎么处理,您看一下,帮忙斟酌一下”,说着一边儿把兰山的信函拿给了祁老太太,祁老太太面容惊恐,狰狞恐惧的神态一览无余,但她又故作镇定。“今天呢,都在,那我就把话讲明白了,阿宁啊,你知道吗?你和你天哥哥早就指腹为婚了,你父亲信函是要让你们择日完婚的,瞒了你们那么多年,是想默默的考量你们,现在好了,两情相悦,再好不过了。”
“啊,什么,要我和天哥哥结婚”,兰若宁这句话出口,把祁家母子摆弄的面面相觑,这表明了不愿意啊。
“阿宁,你是不愿意吗,还是路上太劳累,说胡话了。”祁天按兵不动,老太太却坐不住了。
“我,我,我一直把天哥哥当做自己的亲哥哥,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些,而且我对天哥哥没有男女方面的喜欢,这种事情,为什么我阿爹阿娘从来都没有告诉过我”,兰若宁面色凝重,表情呆滞。
“宁丫头,你还不相信了,你爹的亲笔手书都在这里,自古而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愿不愿意都得结这个婚,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祁老太太像是变了一个人,言辞犀利,针锋相对,凌冽的攻击架势,让不设城防的兰若宁溃败,一败涂地。
这母子二人像是唱双簧,一个红脸,一个白脸。老太太穷追猛打,祁天却不露声色。
“可我……”,没等说完这句话,兰若宁就瘫倒到了桌子上,这么以来反倒吓坏了刚才的老太太,祁天坐不住了,“快去喊郎中,整个厄城最好的郎中给我请过来”,一声大喝,下人慌慌张张的跑了出去。
兰若宁的房间内,祁天来回踱步,等待着郎中给结果,老太太神情也有些紧张。
“二爷,这有些话不太方便说”,郎中有一丝神秘感笼罩。
“先生请讲,这里就我和我的母亲,但说无妨”。
“二爷,冒昧问一下此女子是你何人”,郎中擦了擦额角的汗珠。
“这是我儿子未过门的媳妇,是我祁家未来的夫人,有什么问题吗?”祁老太太开口。
“那我就直言不讳了,她喝了一种水,这水是沙漠中的一潭死水,这死水古书上叫做——往生。这是沙漠中百年难得一见的水流,有无数动物尸骸溃烂后化作沙粒被风卷入此水中,日日夜夜的轮转,毒性使然,谁喝了它,七日内必死无疑。现在她昏迷晕倒是因为毒物扩散所致,想要根治清除,除非能在七日内找到一棵万年胡杨,凝成一碗水,不过这胡杨活着三千年不死,死后三千年不倒,倒后三千年不灭。想要寻找,难如登天。”郎中叹了叹气,摇了摇头。
郎中补充道,“三天之内若还没有什么有效的治理办法,此毒便会以人为引,漫布疫病,就会生成瘟疫。为了安全起见,您要么早日找到救命的药,要么把她赶出厄城吧,不然整个祁府,甚至于整个厄城都会遭受灭顶之灾。”
“真的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祁天怒不可遏,抓住郎中的领口,推搡。
“二爷,二爷,想要最快能找到解决办法,就只有问清楚她在哪喝的这口水。”郎中看到翻脸的祁二爷,有些怕。“二爷,那要没什么事情,我就先走了,您随时传我。”
“燕小五,一定是燕小五,他们燕家就没一个好人。”一向不喜欢小五的祁老太太说了句话。
“快,快把燕小五找过来。”现在祁天关心的不仅是兰若宁的生死,还有燕小五,多多少少那份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