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时韫不是一个注重人际来往的人,在崇光医院出了名的高岭之花。
也就肖远宋知道,这座平常不拘言笑的冰山,心里有个小太阳。
温朝朝,用周时韫的话介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但是那姑娘说到她跟周时韫之间的关系,文邹邹的,也不愧是保送北大的才女,张嘴就是一句“平生自有分,况是蔡家亲。”
周时韫虽然是个理科生,但他也是人家温朝朝的北大学长,这句他也知道。
肖远宋不懂,百度了,看了注解,倒有些同情周时韫。
温朝朝读新闻学,今年毕业,平常都留在学校帮那帮老教授做文字整理的工作,也就平常逢年过节回一趟苏州。
周时韫是个主任医生,有时候不凑巧轮到值班,一年也见不到一面。
上一次周时韫见到温朝朝还是周家祭祖,他回家路上路过温家大宅的时候看到温朝朝的房间灯亮着。
晚饭都没回家吃,把给小妹周素萦带的玫瑰糖给扣了下来,当做礼品送给了温朝朝。
周素萦从小跟温朝朝一起玩,想来也不会计较。
温朝朝是那种别人看一眼就知道这是个江南姑娘,吴侬软语,披着乌黑柔顺的长发。
温家祖上是做裁缝起家的,温家的姑娘回了本家都是要穿旗袍的。
她是家中最小的妹妹,穿着鹅黄色的短款旗袍,站在她大姐温柔身后。
伸手接过他递过去的玫瑰糖,手腕上戴着她进大学那年她祖母送她的金貔貅,红绳衬得她皓腕雪肤。
温朝朝笑起来脸颊两边有浅浅的梨涡,整个人都甜甜软软的。
温柔出声提醒她叫人,周时韫刚想说她也大了有些礼节省去了也不打紧。
可温朝朝一向听她两个姐姐的话,她抿了抿唇,大概也觉得有些叫不出口,但还是轻声地叫他。
温朝朝“时韫哥哥。”
周时韫喉结上下滑动,最后背着手点了点头。
这声“哥哥”,她从小喊到大。
小时候声音脆生生的,温伯母喜欢听越剧,她喊人用带着点那种迂回的,小时候没少被人夸她可爱,长大了就改了,但是还是可爱。
他收回了目光,低头看了眼她踩着的猫咪毛绒拖鞋,欲盖弥彰。
周时韫“这次回来多久?”
温柔“阿嗲进了趟医院,朝朝回来看看,老人家没什么大碍,她还要上课,后天早上的飞机。”
温柔是家中长姐,从小到大就是雷厉风行的性子,跟她的名字完全相反,是周素萦口中的“女魔头”。
也就在面对温朝朝的时候,温柔才会温柔。
温柔“时韫是回来祭祖的吧?上次见周奶奶还是两年前了,周奶奶身子还好吧?”
周时韫“奶奶她老毛病,头疼。”
周时韫皱着眉头,说到家里老人的偏头痛,他一个骨科医生也一筹莫展。
他抬头看了眼站在旁边文文静静的温朝朝,他又看向了温柔。
周时韫“奶奶之前还总说起你们姐妹三个,她老人家也惦记着要见见。”
温柔看着周时韫说话间又不着痕迹瞄两眼温朝朝。
她心里对周时韫那些小心思也有数,周时韫从小就总对自家小妹特别照顾。
但是温柔也知道周家一直惦记着跟苏家的娃娃亲,周时韫是个身上有婚约的男人。
她微微一笑。
温柔“这两天你们家还要忙祭祖的事儿也抽不出空,下次吧,下次等朝朝回来了,我们再登门拜访。”
周时韫心里咯噔。
等她们登门拜访的时候,他肯定是不在周家了。
他最后也只是笑着点了点头,不好再继续往下说,也找不到理由待着,便说了点客套话要告辞。
等他一脸落寞上了车,刚系上安全带,便看到一个身影打开了温家大宅的铁门,朝他的车跑了过来。
温朝朝披着件米白色的披肩,小碎步地跑到他车窗前,对他挥了挥手。
周时韫连忙摇下了车床,姑娘头发乱糟糟,齐刘海被深秋的冷风往后掀,露出光洁的额头。
她一边伸手理刘海一边把手机举到了他面前。
温朝朝“时韫哥哥,我换了个手机,微信号也换了,重新加一下吧。”
周时韫一边愣愣地嗯啊应着一边从旁边副驾驶座上摸了手机打开了微信。
其实加不加都一样,他不像其他人那样依赖微信,之前会用微信全是为了工作和温朝朝。
扫了二维码,跳出来她的个人资料,头像是她二姐温暖养的那只猫,网名叫温暮暮。他看着这网名,勾着嘴角挑了挑眉。
温朝朝也知道他在笑什么,从小到大,大多数人听了她的名字,总会问她。
“你叫温朝朝?你是不是有个弟弟或妹妹叫温暮暮?”
小时候周家三个兄妹里周时韫跟她玩得好,周时韫发育得又晚,虽然比温朝朝大两年半,但是他长得又瘦又小。
所以温朝朝总是拉着他说他就是温暮暮。
她裹紧了身上的披肩,微红着脸,没了小时候那鬼灵精怪,三分娇羞,七分腼腆,退后了两步。
温朝朝“时韫哥哥路上当心。”
周时韫“嗯好,你进去吧,别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