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又是一年春天了。去年公司老员工跳槽的问题给淮南的公司造成了严重的损失,在连着几个月没有收入的情况下,终于随着春天带来了转机。
淮南的公司和一个跨国公司谈了一个项目,对方唯一一点要求就是要到他们伦敦总部签合同。淮南当然一口应下。应下之后才想起来,公司急需一个英语流利、能熟练使用法律英语专有词汇的人来拟定合同。
淮南揉了揉眉心,想了很久,还是给栀枝打了电话,“喂?”
“我在呢。怎么啦?想我了啊?”栀枝在那边笑眯眯的说。
淮南抿了抿嘴,“是这样……公司现在要和一个跨国公司谈一个很重要的项目…但是我看了看法务部的人,还是想请你来帮我拟一份合同,顺便陪我去签约。”
“当然好啊。”栀枝很轻易的答应了,“你把策划案发给我吧,我马上帮你拟。”
“但是,宝贝。”淮南顿了顿,“这次时间紧迫,没时间修改合同,也不会继续审核,我订了今晚的飞机,明天到,后天就要去签约,所以你要尽可能一次过,好吗?”
“会的,你发给我吧,我现在就开始做。”
“真是麻烦你了。在外面留学还不能安心。”
“说什么呢。”栀枝轻笑,“咱们之间还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你真的很好。”淮南语气里带着一点倦意,“我明天就来,你等我。”
“好。再见。”
“再见。”
一直忙碌到第二天傍晚,才把中英文合同打出来,连休息都没办法休息,就被通知到校门口等着了。栀枝带上些换洗衣物,就冲到了校门口。
校门口停着一辆轿车,看清后排的人后便弯腰爬了进去。
车内舱顶的灯光柔和的倾斜下来,一年未见,他却褪去了少年气,一身西装更衬得人孤寂。
淮南双腿交叠,膝上放着几份文件,闻声响,他抬起沉静漆黑的眸子,见到栀枝,目光骤然柔和下来。
淮南勾起唇:“我很想你。”
栀枝看到前排的司机和助理,克制住自己的情绪,笑的礼貌而克制:“您好,淮总。我是您在签约这几天的法务。”
淮南眼神又恢复沉静,点点头,“嗯。”
车子刚抵达酒店,淮南就向侯着的人下了命令:“明早八点准时在这里集合,请各位别迟到。现在大家舟车劳顿,赶紧去休息调整吧。”
人群渐渐散了,淮南收起刚刚的伪装,看着栀枝,“咱们回房说。”
“嗯。”栀枝跟着淮南,亦步亦趋到了他订的公务套房。
淮南给所有人安排的都是公务套房,包括他自己。
淮南疲倦的在门口放好行李,打了个哈欠。
“先看看合同吧?”栀枝把合同递给他,“如果有不合适的,我再改改。”
淮南走到办公桌边坐下,大致检查了一遍,“完成得不错,你的法律英语真的很好。中文版合同起草的很严谨,英文版翻译也没什么问题。”
“那好啊。”栀枝理了理行李,“那我就回去了,明早见。”
“去哪里?”淮南扯散了领带,忽然起身,俯身把栀枝抱起来,栀枝低声叫了一下,淮南勾勾唇,漆黑的眸子深邃,让人沉溺。他抱着她转身,然后暧昧地将她抵在办公桌前。
栀枝整个人牢牢的被他锁在怀中,近到能闻到他身上好闻的皂香味。
淮南低下头,看着她的脸,嗓音似醇厚的大提琴:“你觉得除了我怀里,你还能去哪里?”
栀枝微怔,刚开口,他就用手覆上她的长发,“你哪里都去不了。”不等她回应,便吻上去,将她所有的话都堵了回去。他的吻侵略性十足,带着强烈的掠夺,不让她有一丝一毫分神仿佛要占据她的全部。
栀枝全身都要烧起来了,他的胸怀火热坚硬,烫的她全身都要失去了力气一样,而他粗糙的手掌一寸一寸抚摸过她分明的曲线,在她身上每一处留下痕迹。
栀枝无法思考,只能承受着,最终还是被敲门声拉回了理智。
栀枝回过神时,两颊通红,全身滚烫,眼角还噙着泪,她慌慌张张的蹲到办公桌后,没想到扫落了一地文件。
淮南过去开门,“什么事?”
“淮总,咱们好像没给今天新来的法务安排房间呢。”助理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她给自己安排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给她报销……”
“行了,别管了,回去吧。”
“淮总您的桌子……文件怎么乱了一地?”
“我自己收,你出去吧。”淮南语气不置可否。
“啊…”助理看向桌角,一瞬间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到了,秒懂,原来看起来这么不近人情的淮总也这么有情趣啊。
“那,就祝淮总今晚愉快了。”助理笑意盈盈的退出去了。
淮南关上门,三两步折回,栀枝推推他,摇摇头,“明天要签合同,今天算了,签完了明天再吧。”
“好。”淮南点点头,“你先去洗。”
栀枝洗完澡裹着浴巾出来,皮肤白皙,吹弹可破,头顶的灯光笼罩住她的眉眼,更显得柔和。
淮南站在窗前抽烟,地上已经多了好多烟头。
栀枝皱了皱眉,没了想和他继续说话的念头,直接在白色的丝绸被子里拱起了软软的一团。
栀枝想了无数种见面后的场景,没想到却是这样。好像从之前无话不说的一对情侣变成了只是工作上相互需要、身体上进行交易的陌生人。
这是平淡期吧……
淮南洗了澡,关了灯,摸索着抱住她。
两人清楚的知道对方都没睡觉,但还是一夜无言。
第一次在一起无话可说。
第二天早晨也同样,两人各自换了衣服,洗漱下楼。
电梯里,淮南单手整理袖扣,斯文淡漠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眸子沉静,嘴唇紧抿,气场却很强势。栀枝抱着文件站在他身边,微微有点走神。
“抬起精神,今天一定要好好表现。”淮南提醒道。
“嗯。”栀枝点点头。随他出电梯,上车,上楼。
电梯门缓缓打开,外面已经有几个英国人候着了。
“淮先生,欢迎您来到英国!”
淮南一张口,就是标准的RP腔:“谢谢您,威斯特先生。”
栀枝在他后面一直得体地微笑着,没想到淮南也学会了RP腔,这种口音英国已经不剩三分之一的人在用了,现在年轻人大多数都用的BBC口音,她苦学好久终于能在这两种腔调中自由转换。
威斯特先生可能和皇室有点关系,全程口音都是RP腔,自从发现了淮南也是RP腔之后,两人关系就拉近了。他们在这栋楼四处看了看,没过一会儿,威斯特先生终于注意到了栀枝。眼睛一弯,略带温柔:“这是翻译小姐吗?”
“不是的,我是淮氏集团的法务,栀枝。您可以叫我栀。”
威斯特先生笑道:“栀,你的发音很优雅,果然RP腔适合美好的女孩。”
“谢谢。”栀枝笑道。
一行人走到会议室,顺便进去看合同。
威斯特先生看合同的时候略带严肃,眼帘垂着,双手交叠,让人看不出表情。
好一会儿,威斯特先生抬起头,对其中好几点提出了疑问,不少都是法律知识点,因为两国法系不同,法律理论也有差别,威斯特先生谦虚道:“我毕业自剑桥法学院,所以合同一般不需要法律顾问。”
在场人员包括淮南对法律都不是很懂,几乎都把眼神聚焦在栀枝身上。
栀枝打开电脑,连接上会议室的投影仪,然后深呼吸,对着屏幕一条条解释,强调优雅,眉眼温柔,自信洋溢。
这是她擅长的领域,她在学校修了好几门关于英国法和中国法的比较研讨课,现在正是运用的时候,而且从她的解释中,也看出她是真的花了心思。每一点都能清楚的讲出引用自哪里的法条和法典。人的记忆力有限,能把这么多知识点记得清清楚楚,可见是在英国费了多大功夫。
而且她出具的这一份合同,也的确有利于双方关系稳定。
这次合作虽然只是淮氏的第一次投资,也算是一次试水,但如果想要长期合作,给英方提供的条件必须是优渥的,以保证长久愉快的合作关系。
淮南是真的没想到,别人都做不到的,栀枝看了一遍策划就这么轻易的明白了他的意思。
商谈完,威斯特先生很高兴,当即邀请一行人晚上到他寓所参加宴会,并排定明日去看合同购买地的投影模型和策划发展。
晚上两人盛装到场,威斯特先生和太太十分恩爱,也热衷于为其他人介绍对象,栀枝就是其中之一。
淮南一到会就被缠住了,等他忙完再去找栀枝的时候,她已经被一个英国男人缠住了。
淮南狭长的眼睛眯了起来,整个人冷的不能再冷。
栀枝也万万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威尔,一个自她进校后就对她展开一系列追求的学长。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小枝。”威尔特别惊讶,举着酒杯碰了碰她的杯子,喝了一口,“是想我了吗?”
“我是以淮氏集团的法务来这里的。”栀枝象征性的抿了一小口红酒示意。
“你总是这么不解风情啊。”威尔无奈的笑笑,“不会给我点惊喜。”
“那威尔先生想要什么惊喜?”栀枝挑挑眉,勾出一抹笑。
“这是我舅舅的聚会,栀枝,你知道的,我舅舅也很关心我的感情问题,我同他说过你,我很喜欢你。”威尔上前拉住她的手,力气大到她不能挣开,“从一开始,从你连BBC口音都发不好的时候,那时候你总爱在图书馆里,一边看书一边哭。”
“威尔先生!”栀枝皱眉,“您弄疼我了。”
“啊,抱歉。”威尔惺惺的松开手,又喝了一口,“我不知道。”
淮南一把搂住栀枝的腰,迫使她靠近他,微笑道,“这位先生,您喝醉了。”
“我想我没有。”威尔固执的盯着他搂着栀枝的那只手,“您的手…是不是放错了位置?”
淮南眼神意味不明的笼罩在栀枝身上,说着中文:“”淮太太,不如你告诉这位先生,我的手放错没有?”
见栀枝咬着唇,淮南心里莫名出现愤怒和酸胀,目光彻底冷了下来,危险地眯着眼睛,周身散发出瘆人的含义,他盯着栀枝的目光,像是毒蛇盯中了猎物一样,搂着栀枝的那只手也愈发收紧。
威斯特先生看到这三人,也端着酒杯过来了,还带着服务员,示意他们喝酒。
栀枝把酒杯放上去,换了另一杯酒,象征性的抿了一小口。
威斯特先生笑眯眯的看着栀枝,“栀,你觉得威尔怎么样,这是我侄子,他很好,很绅士,真的非常棒。”
淮南也喝了一口酒,深邃的眼睛盯着栀枝,他不紧不慢的开口,“栀可不会喜欢。”
几人都一怔。
威斯特先生更是挑了挑眉,“什么?我不明白。”
淮南嘴角浅浅的弯着,似笑非笑:“栀除了是我公司的法务,还有另外一个身份。”
“我的太太。”
栀枝没想到他能在这么重要的合作伙伴面前承认和她的关系,着实惊讶。
威尔尴尬的笑了一声,“这样啊,我一直以为栀枝单身呢。”
“一直?”淮南换成中文重复道,瞥向栀枝。
威斯特先生感到有些惊讶,这对夫妻怎么表现的这么奇怪?后来又想到可能是吵架了,他意味深长道,“淮,女人需要哄。不如今天就在我的庄园吧,我有很多好酒,来。”
接下来威斯特太太陪在栀枝身边,太太优雅,又擅长品酒,最爱和人讨论酒了。”
一圈转下来,栀枝肚子里灌了不少酒,她白皙的皮肤泛起了红晕,眼神似水,温柔迷离,“抱歉,我可能有些醉了,您的酒很棒。”
威斯特太太眼睛弯弯的,有些失望:“啊,我还有好多种酒没让您尝呢。”
到晚宴结束时,栀枝走路都有些晕晕乎乎的了,盛情难却,两人留在了庄园里。
威斯特先生绅士的提醒道:“淮,绅士都是要让着太太的,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你懂得……”
两人轮着洗了澡,栀枝看淮南摇着红酒杯,也坐了过去,趴在淮南胸口,撒着娇说自己也要。
淮南薄薄的唇含了一口红酒,就轻轻渡到了她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