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里摆满了花花绿绿的花圈,两排站满了纸扎的童男童女,在灵堂中间,挂着宽十尺长两米的黑白遗照,何馆长还专门让全体员工过来默哀,还要求每位员工必须掉眼泪,总之灵堂里哀哭声一阵,就跟死了亲爹亲妈似得。
遗照里的黄皎月眼睛笑得跟月牙似得,脸上浅露两个小酒窝,露出两瓣可爱的大白牙,一副青春活力少女的模样。
可惜的是,黄皎月如花儿的年纪却这般早折,那张黑白遗照也定格在永远的青春岁月里。
在大厅中间搁置着一口外国进口的水晶棺材,黄皎月安详的躺在棺材里,尸身周围堆满了鲜花,仿佛置身在花丛中的美少女。
黄淼进入大厅后,摘掉墨镜,我这才看清他的容貌。
黄淼大约一米七五左右,竖着个大背头,一张标准的国字脸,从进入大厅后,黄淼凝视着女儿的遗照,眼圈泛红,嘴角肌肉不住的颤抖,也许是受到女儿去世的打击,黄淼整个人显得沧桑,略显老态。
“开棺,让黄老板瞻仰遗容。”
棺材打开了,何馆长点头哈腰的把黄淼带到水晶棺材前,黄淼看了看棺中女儿的遗体,悲痛的脸上竟然多了一丝笑容。
“何馆长,你做的很好,我女儿好像睡着了一样,说真的,我真的觉得我女儿好美,而且他根本不像是去世了,只是睡着了一样,你看是不是。”
“那是那是。”
要说死亡化妆师的技法真是高超,把死去的黄皎月画的跟生前一样,就连我都不愿相信,这样美丽的女孩死去了。
“黄老板,我明白你的心情。”
何馆长手里捏着手帕,假意啜泣了一阵,用手帕不断的擦着拼命挤出来的眼泪。
黄淼对于何馆长非常满意,在看了女儿一会儿,道:“何馆长,这次的事让你费心了,你放心,等我女儿的事彻底办好后,我会让公司给你打一笔钱过来,绝对不会亏待你。”
“黄老板你也甭客气,那……那我们就……”
“恩恩。”
黄淼背过脸去,示意何馆长把尸体拉去火化,何馆长“诶”了一声,正准备吩咐人来抬棺材,哪知老太太厉声一喝:“慢着~”
眼前的这位小脚老太太是黄淼的母亲,把八十来岁,身材肥胖,面容粗犷,头上戴了一朵大白花,厚厚的嘴唇涂抹鲜红,好像刚喝完人血似得。
“山子,你说这老太太是要干嘛啊。”楚飞看了一眼这位面貌不善的老太太,小声跟我嘀咕道。
我上下一个打量,悄声道:“你看这老太太一双三角眼倒吊,颧骨凸起,孙女死了还涂个大红嘴,一看就不是善茬。”
要知道从一个老年就可以看出她年轻时是什么性格。
“嘿嘿,老太太,你有什么吩咐。”
何馆长知道黄老太是出了名的倚老卖老,撒泼耍赖,斤斤计较的人,若要惹上她这样的人,那就跟吃了烫嘴的山芋似得。
“现在还不是时候火化!”
“可是黄老头,这!”
何馆长话还未说完,黄老头一记凌厉的眼神,仿佛要把何馆长给刺穿,让他根本就不敢看黄老太的眼睛。
“妈,你别耽误了火化的时辰,算命先生之前可是说了的,什么时辰瞻仰遗容,什么时候火化,人家那都是有规定,你这……”
“规矩都是个屁!”
黄老太手拿拐杖,重重在地上一跺,几乎吓得黄淼一个颤栗。
我们也没曾想到,A市里这么一位富豪,天不怕地不怕的,居然就怕他妈,也看得出这位黄老太性格十分强势,绝对不会那种所谓的慈爱老人。
“妈,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皎月,可是如今她都死了,再说了,我不就是没有给老黄家生个儿子吗!”
黄淼眼圈通红,双眼里满是红血丝,对眼前的老母亲满是哀求和嗔怨。
黄老太满是褶皱的眼皮子一抬,脸上满是皱纹的脸皮慢慢展开,哀叹一声道:“唉,儿子,母亲不是这个意思,皎月去了,我也难过,我这不是怕她在下面不好过,所以给她安排了一场阴戏。”
“唉,母亲,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还搞这个!”
“混账!你懂什么!”
黄老太拐杖一跺,阴毒的双眼瞪了黄淼一眼,让黄淼吓得立即不敢出声,像个小学生似得乖乖站在原地。
黄老太看儿子那副唯唯诺诺的模样,这才满意笑了:“对了嘛,我是皎月的奶奶,她是我孙女,就算生前我在不爱戴她,怎么说也是我黄家的子孙,不然以后我下去了,可没法跟黄家祖宗交代啊。”
“那就依从母亲好了。”
黄淼脸色涨红,即便心中有一百个不愿意,不过也愿意相信老母亲是不会伤害她女儿的。
“呵呵,还商界奇才,原来黄淼在他老母亲面前,就跟一只小鸡似得,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我看了一眼楚飞,笑了笑,也明白黄淼虽然在外面雷厉风行,可是在他母亲面前,就好像永远没有长大的孩子。
不过黄老太让人给孙女唱阴戏,也是好意一番。
阴戏也叫鬼戏,是唱给孤魂野鬼、地府的勾魂使者听得,意思是黄老太花钱让 小鬼和地府的勾魂使者听了戏,这些小鬼和勾魂使者就不要为难黄皎月了,算是贿赂小鬼们。
实际上长阴戏这是一行老门当,老手艺,已经流失在时间里,尤其是在那种兵荒马乱的年代里,过去很多传统手艺就是一脉单传,传男不传女,传着传着就失传了。
看来黄老太找这样特殊的戏班子,也是费了一番功夫,别人自然不敢多说什么。
阴戏班子一来,何馆长找来几个手脚利索的员工在大厅直接搭起了戏台,阴戏班子咿咿呀呀上台开唱了。
随着一阵鼓乐声响起,台上唱起了《祭灯》,一位画着大花脸的老爷子,往台上一站,首先一个开嗓,就把台下人全都震住了。
也听说唱阴戏有阴戏的规矩,因为唱的是给鬼听得,所以台下的座位根本没人敢做,而且唱戏的人,不能真面目示人,怕被小鬼给惦记上了,这才画个大花脸。
也传说阴戏人一开嗓,吸引来的除了人和小鬼们,就连畜生也引来了。
甚至说有一年就连黄鼠狼也出来看打野台,还是一家好几口,有大有小,都装作人的模样,戴着面具,穿着衣服,混上了船,把爪子拢在袖子里不给人看见黄毛,结果听戏听得入迷了,几个小的定力不够,就把面具给掀了,露出长满黄毛的小小的尖脸,四肢着地在船上乱窜,最后全部被人捉起来,绑在船桨上,浸到河里给淹死了。
这戏唱的咿咿呀呀,引人入胜,就连我和楚飞都把目光全都放在戏台子上,结果却忽视了黄皎月这边,导致发生了一件大事。
咿咿呀呀的唱叫声响起,大家却没发现,由于昨天下了暴雨,天花板漏雨,雨水滴答滴答的滴入棺材里,刚好冰冷的雨水滴在黄皎月脸上。
紧接着,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黄皎月紧闭的双眼,突然“腾”的一声圆圆瞪大,直愣愣的瞪着天花板。
“不对!好像有一股死气弥漫在大厅里!”
楚飞猛地一个回头,发现天花板居然漏水,大叫道:“糟了!”
这一下可把我吓得够呛,瞪着头上的天花板,冲着何馆长吼道:“怎么回事!”
何馆长脸色突变,来到水晶棺材前,这一看可不得了。
只见棺中的黄皎月肌肤 僵硬,眼神空洞,一双死鱼眼睛凸起圆圆睁大,直愣愣的盯着,俗话说,活人有活像,死人有死像。
要知道黄皎月死后还被上身的小鬼吃掉了下半身,所以怨气够大的,眼睛瞪得比鸡蛋都大,原本画的红润的脸,在这一刻,丝毫没有血色,那张脸惨白的跟纸片人似得。
最恐怖的是,楚飞的稻草复原术已经破了,现在的黄皎月只有上半截身子,而上半身断裂处,任然可以看到肌肉撕裂的惨烈一面。
“发生什么事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黄淼似乎发生什么了,朝我们这边走来,我和楚飞挡在棺材前,何馆长上前拖延,不过黄淼似乎发现了什么,那张脸一横,朝着何馆长狠踢一脚,嘴里骂骂咧咧道:“给老子滚开!”
忽然,一大道阴风袭来,守护在棺材前的一具纸扎人,脑袋三百六十度一转,苍白诡谲的嘴唇慢慢裂开,冲着黄淼阴阴一笑,只听咔嚓一声,纸人的下半身好像被剪刀其生生剪短了似得,下半身开始吧嗒吧嗒的流着鲜血。
大家只看到鲜血不断滴答滴答的流淌在地板上,汇聚成一大滩触目惊心的血迹。
“啊~”
这下子吓得黄淼够呛,一个踉跄向后退去。
“轰~”
顺着轰的一声,半截身子的纸扎人朝着黄淼猛扑过来,裂开嘴唇阴沉沉的笑道:“爸爸~把你的下半身给我吧~”
这下子把黄淼吓得够呛,那张脸从青到白从白到青,不过怕归怕,黄淼小心翼翼问道:“是你吗……闺女……你怎么成了这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