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房间,血腥的味道在这个封闭的地方蔓延,温度越来越低。
白梨萱哭了一整夜,最后韩信的体能耗尽不堪重负晕死在她面前。
她探了韩信的鼻息,很微弱。
脑海里又想到了大乔意犹未尽的话。
韩信大概是活不成了。
正常人受这么重的伤怎么可能活的下去,他还抱着梦奇的尸体在角落里蜷缩了一夜。
她现在只想为韩信做一点事情。
去弥补那些她和所有人曾对这个男人带来漫无边际的恶意。
其实,她的弥补都是无济于事。
她知道,一直以来的一切,武则天的不信任,皇宫内的举步维艰,禁卫军的监视,甚至还有她的冷漠,都是在将一把又一把的刀子插进这个男人的血肉里,最后耗干他的心血,现在梦奇也死了,还有什么能让这个男人拥有求生的欲望。
她不知道,她现在只想要拼了命的去弥补眼前的人。
白梨萱将梦奇冰冷已经僵硬的尸身从韩信怀里取了出来,找了个封闭的盒子装进去,随后盒子被她收进了手镯里。
她不敢保证韩信若是能够醒来之后,是否还要想见到这个小家伙。
其实死去的事物都不可怕,因为那也是别人心心念念想要见到的生命,真正可怕的,是那些地狱来的鬼,那些衣冠楚楚背后的罪恶。
逃出来之后已经很久没有进食了,即便她虚弱,也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韩信扶到了床上,床单很快被这个男人的血迹染的鲜红。
白梨萱哆嗦着,又探了一次他的鼻息。
还是很弱。
大乔治不好的。
她也只学了半斤八两,可是她的念头那么固执,即便这个男人没有生还的可能,她也要为他做一些什么。
于是她出去打了热水,找来了干净帕子,又从大乔那里找来了一些缠绕伤口的绷带。
她开始为韩信做最基础的护理。
从这个男人的脸,一盆热水便已经红了个彻底,她耐心的一盆又一盆的换水。
韩信身上的轻甲已经黏在了血肉上,她处理的很费劲,额头都沁了汗。
最后她还是将这个男人收拾干净了,裹上了绷带,刚打上的绷带很快又红了,她也不气馁,看着韩信的额头那块血肉模糊的伤口,从左边的眉角滑到了右边的发际线,那是很觳觫的伤口。
她想着以后一定要想办法将这个伤口遮住,男人这样太丑了。
将那些鲜血淋漓的衣物都放在盆里拿走,她又找来了很多抹布把地面擦干净,干涸的血迹难擦的很,她擦了很多遍才将地面擦的再也见不到一丝红。
只是血腥味还是经久不散。
禁卫军谁也没有再来过。
或许是已经知道回天乏术,又或许是因为曾经的愧疚而不敢来。
白梨萱守了韩信一天一夜,中途她不堪劳累的晕倒在床边。
她记得清楚。
可是当她醒来,她却发现她躺在日之塔自己的房间里,韩信正端坐在椅子前双目无神的看着她。
她哆嗦了一下,随即从床上爬了起来,动一下,全身都牵扯一般的疼,这是过度劳累的后遗症。
几天的颠倒日月,她已经分不清此刻是什么时辰,她忍着四肢百骸的疼痛看向韩信,她知道这个男人一定比她疼上千百倍。
韩信伸手扶了她一把,她半梦半醒道,“我睡了多久?”
韩信嘴唇嗡动,开口道,“两天。”
“两天……”她喃喃着,随即猛的抬头,望着面无血色的韩信,突然就说不出话来。
两天……
所以他这是……回光返照了吗……
突然,那些细密的哽咽和痛楚在她的五脏六腑秘籍,她眼眶发红,望着韩信,无助而绝望的问道,“你……你是不是……”
你是不是……
要死了……
人在将死之前据说会有回光返照,看起来好像一切如常,事实上,很有可能下一秒就在你面前停止了心跳。
她没有办法说出口,她对韩信的误会太深,她还没有好好弥补,一觉醒来看到这一幕,她的心脏开始抽疼,呼吸都跟着喘不上气。
韩信看着她,似乎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着白梨萱的眼泪顺着脸颊晕染湿了床单,韩信才伸出手替她擦了擦。
“对不起,我有罪,我该死。”韩信呢喃着。
白梨萱摇着头,眼泪却总要模糊她的视线让她看不清韩信的脸,她说,“不,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不该不相信你,我不该骂你,不该打你,我……我不该……”
她哽咽着,抓住韩信冰冷的手,“对不起,我真的知道错了,你不要死,我错了,你好好活着好不好,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误会你,韩信,我……我求求你别走,你别丢下我,我还有好多对不起你的地方,你让我弥补你好不好……”
她害怕。
她害怕面前的人随时可能没有了呼吸。
她害怕该死的回光返照。
她的哭声变成了细碎的呜咽。
“韩信……你不要死……韩信……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我求求你了韩信,我求求你了……”
光景流转,到了她恳求他的时候。
不知是讽刺还是什么,白梨萱很痛苦,她快要哭到断气,面前的男人却久久不说话。
可是这次,她快要失去韩信的时候,明显比失去赵云的时候更加痛苦,她从未伤害过赵云,所以赵云临死的时候她恐惧,害怕,失去了最好的朋友。
可是韩信……韩信什么都没有做错,她都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