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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篇异国他乡06

陈情令:为祸仙门

迟迟钟鼓初长夜。  

    深更夜阑的英吉利郊外,万物都像是己睡在梦里深处,但在静夜里仔细听来有些幽微的声响仍是醒着。  

    按循着微声,来到一栋三层古堡,黄黄昏昏的烛光自铁栏窗内透映而出,屋内灯火如豆,光影忽明忽灭,伴着灯火的是缕缕和着热气的白烟,烟雾中弥漫着草药的腥甜。  

颗颗晶汗悄悄淌下秦愫额际,在烟雾蒸腾的浴桶待久了,热气在她的面颊上如胭脂般地无声化开,为她渲染上一层似醉的酡红色泽。一双水色的凤眸也懵懂氤氲起来,在她一身素裳罗裙上,有的不是寻常女子以花研汁后的香气,而是苦涩的药味。

因为夜深,屋里很安静,此刻陪伴着她的,就只有那盏摇曳不明的烛火。奄奄欲熄的烛光中,她的影子被拉长打映在桶后的屏风上,模模糊糊的倒影里,藏尽了多少她不解的心事,每回,她还犹不及去了解它们,它们就被埋封在地底不见天日。  

    拭汗一回后,秦愫将手里的木勺搁置在桶边,起身走至镜前低首审视自己似花般娇媚的容颜。  

秦愫(我还能再见阿瑶么?)

应该是不可能的,梦想说得再多也终究是梦,只要套在她身上的阶级身份不除去  ,她就一日不能脱离九龙朝凤的宿命。  

屋内的烛火,在秦愫望着镜面怔愣出神时受了风激烈摇晃,令她回过神来不解的凤眼查看在这密不透风的房里哪来的凉风。

烛台蓦地在此时唧当坠地,一道黑影自她的眼角滑过,当她旋过身来寻找那道黑影时,黑暗中,有阵气息自她的面颊拂过,她不禁眨眨眼睫适应突如其来的黑暗,然而在她的双目逐渐能够夜视时,一道几乎与夜色融合为一体的人影就静立在她身前。

幽微的光影中,隐约可看出黑影的主人是个男人,秦愫敛着气息握紧了双拳,与他隔着桌子对峙,在不及分辨来者究竟是谁和所为何来之前,她并没有妄动,而他也无进一步的举动,寂静无声在溢满药味的房里沉淀下来,唯一在他们两人之间缓缓流动的就只有时间。

    随着时间的流逝和他的不说不动,秦愫因此而莫名地感到心安,对他的戒心也不知不觉的放下大半,一个径瞧着暗影中他那张看不出半分模样的脸庞,在心底不断猜想来者是谁,又是为何会在夜半闯进她房里。好半天,就在她的疑心快溢满胸怀时,  静立在她对面的身影总算是有了动作,极缓慢地,他伸指朝药桶探去,而后将沾染了药汁的指尖放至口中品尝。  

    秦愫愣住了,这半夜闯进堡里,不去盗些别的东西反而跑进她的房里就是想尝一口她沐浴过的药汁?

   难道,他也懂医,那此刻在他的脸庞上,有着什么样的的神情?

    见她不言不语也无什么特别的反应,黑影的主人试探性的倾身向前跨进一步,而后朝她探出一手,悄悄抚上她的脸庞,如抚美玉般的细细柔抚她那因在桶里受了热而饱含红意的面颊。  

    那是双温柔的手,也是一双不寻常的手,它不若常年工作的人们的粗糙和冷涩,若说娇贵倒也说不上,在他的指缝间,有着练字练出来的细茧,掌心里似乎又有握弓或是使剑所留下来的旧痂。微微的一阵幽香不动声色的自他的掌心飘向她的鼻尖,微有苦意,是她方才浸泡药汁的气息,当他移动着手掌时,药味尾随着他的指尖在她的面颊上流连,使得沉醉在激动中的她有种异样的被催眠感。  

趁她失神时,他顺势动作极快地将掌心绕至她脑后的发髻上,抽走髻上名贵的白玉簪,簪子一落入他的手里,他的身子迅即往后一退,无声的没入黑暗中。

失了簪子的发髻,在不受拘束摆脱垂下洒地之时,秦愫的神智总算是重回脑海  ,她忙伸手朝身后的长发探去,才发觉方才那个还让她没什么戒心的男人,竟是转眼间在她的眼前盗走她心爱的簪子。然而就在她转首寻找他的身影时,发现他居然在溜出门外前,还刻意停下脚步站在门边,扬高了紧握在手心里的簪子朝她示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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