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愫“先回去吧。”
她极力压下满面的红霞,伸手拉起魏无羡。
秦愫“让蓝忘机看到你这么晚还和我站在这,他免不了又会说上你几句。”
在与魏无羡双双走向房顶边缘时,秦愫忍不住又回过头瞥看那人消失身影的方向。
她不懂,若那人是专程来盗皓镧,他大可直接潜入书房里去取即可,何必费事的往她的屋里跑,除了刻意让她发觉外,还故意将她引至屋外让她目睹他的夜盗行径?不,说不通的,这其中一定有蹊跷,除了皓镧之外,他应当是有着别的目的。
只是,他有什么目的?
凉风悠长,隐隐将她的问号吹至她的心坎里,也把夜色吹染得更深更浓,天色如墨,浓云彻底征服天际,在今夜,她见不着任何星子。
一
他也见不着半颗星子。
独坐西夏皇宫宫顶夜观天象的江澄,在夜半即将临近初晨的时分,深深凝锁着一双剑眉,再三端详着近日来总是乌云蔽天的天际。那天空犹如披上一袭黑纱,放肆漫天的浓重叠云,仿佛也压在他心头的极深极深处,而那颗在三日前易主属他的皓镧,则是静静的拦躺在他的掌心里幽幽灿亮,宛如一轮初窥的皓月。
历史上关于皓镧的传说有很多,但总免不了与美人的芳名联在一块,如今!在他手上的这颗皓镧,虽无美人陪伴在它的身旁,但它却为它的新主人引来了一段飘绕在他脑海里的遐思。
这三日来,他一直都记着在皓镧光辉下那张美丽的容颜,在那日之前!他能拥有关于她的记忆并不多,直到在皓镧面前与她相见,他才看清了时光为她所带来的改变。
经过时光的催化,她已不再是记忆里青涩的俏模样,在她的身上,多添了份他意想不到的妩媚!单薄干净的瓜子脸衬上那双秋水翦翦的凤眸,透过皓镧的光芒,活灵的像会说话似的。
他更记得,她那张带着药香的芳唇。
站在宫顶一边,一直在为江澄观望着四周状况的贴身侍中离萧,在收到下头的人来报使,悄声地走至他的身后打断他的沉思。
江澄“又来催了?”
江澄头也不回,只是低首看着手中绽放着幽光的皓镧。
甲乙丙丁“司礼太常、博士祭酒、太史令、园邑令都已在宫外候着。”
离萧平静的报上那些时辰未到,就已提早来到宫外等着的官员名称。
江澄的剑眉缓缓朝眉心靠拢。
江澄“国子监也到了吗?”
派了这么多人来,想必国子监一定在来太极宫前,已经先到那个傀儡老皇帝那边走过一趟。
甲乙丙丁“都到了。”
眼看风大,离萧站在他的身边为他阻挡强风。
甲乙丙丁“国子监已迎来皇上的圣谕,准备在今日的秋季诰封大典上宣封主人您为摄政王。”
江澄(摄政王?!)
江澄微微苦笑,其实无论加诸的名称再怎么花哨,或是听来再怎么任重道远,不过又是一道他可以利用的东西罢了。
从六年前他杀掉与他相貌上相似度达十成的西夏太子拓跋卧桑自己顶替的这几年来,他已明白也习惯了什么叫承担。
江澄被日日教导卧桑的太少和太傅在东内太极宫里紧紧看着,并不时在他的耳边提醒着他,他的人生正道,即是君王之道,他的思想,合该是天子治国图强的峻武宏观思想,在这之外,他没有时间、没有空间,更没有他自己,他是属于众人的太子,他是未来的一国之君,他不该有自己。因此,心中若有不平,压下来;若有微辞,压下来,若有梦想,压下来;甚至弘愿与仇恨,都要压下来,把在太子身分之外的一切都给压下来,将它们都紧紧地关在他心头的最深处。
但压抑久了,那便成了一种深刻至骨的承担,同时也是一道道紧缚着他令他动弹不得的枷锁,只是这道枷锁,他藏得太深太好,以致没人看得出来也无法看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