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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扇(10)

秋扇

胡杨和阿嫣,从儿时到少年从未分离。整整九年,他们读同一所学校,进同一个教室。他们把彼此当做温暖,当做生命中的光。两个小小的孩子,在那遥远的旧时光里互相依靠着慢慢长大。

阿嫣的父母在那个年代算是结婚比较晚的人,阿嫣上面还有个比她大三岁的姐姐苏晓,一直是别人家的孩子的那种存在,然后爸爸觉得再有个儿子就完美了,结果又生了阿嫣这个丫头,害得妈妈只好三十六岁高龄时又生了儿子苏林。

爸爸妈妈因为违反计划生育政策,各自背了个处分,连续三年都没张过工资,苏林上幼儿园还要交双份费用。

阿嫣上有漂亮聪慧学习好的长姐,下有老来得子被宠上天的宝贝弟弟,排行老二的她夹在中间的酸爽滋味真是无法言说。

弟弟苏林天生顽劣,只要睁开眼就有刷存在感的冲动。欺负外人没准还被反杀,家里这个天天哭丧着脸,看上去不太聪明样子的,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二姐确实是个绝好的作弄对象,于是他总是不遗余力的找阿嫣的麻烦,搞得阿嫣连当个小透明的资格都没有。

十二岁之前的阿嫣,经常会被父母和姐姐无故责骂,会被弟弟毫无前兆地欺负和捉弄,从来得不到家人的一丝安慰。

她经常抱着枕头缩在卧室的一角,整夜整夜地无声哭泣。她不敢哭出声,更小的时候会哭出声,希望家里人能知晓她心里的痛苦,但换来的就是妈妈和姐姐又一轮责骂,甚至还会被爸爸穿着皮鞋的大脚踹上几下,骂她是个丧门星,一天到晚就知道哭。

她经常伤心地整夜睡不着觉,好小好小的年纪,却已经在冰冷的长夜里懂得忧伤和心凉。

九岁后在胡杨面前,她却是想哭就哭,胡杨就会想办法哄她高兴。她和胡杨说自己特别想要个哥哥,只比她大十个月的胡杨就高高兴兴地当了她的哥哥。每次被她细细软软的声音喊着哥哥,胡杨都发自内心的高兴。

胡杨温暖了阿嫣的童年,没有胡杨,阿嫣的童年不堪回首。阿嫣陪伴了胡杨的童年,没有阿嫣,胡杨的童年孤单枯寂。

有一次阿嫣又被弟弟狠狠捉弄了,而粗线条的苏妈妈不仅没有责骂弟弟,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阿嫣被打压的已经很迟钝的自尊心忽然爆了棚,她强忍着眼泪,恨恨地看了弟弟一眼,低头走出家门,坐在巷子口那块大青石头上面默默垂泪,渐渐地越来越来悲伤,小声抽泣起来。

那一刻她真觉得自己太渺小、太卑微、太不值得在这人间活着,恨爸妈既然嫌弃自己多余,为什么把自己带到这个世界上来。

正昏头昏脑哭个不停的时候,阿嫣听到了胡杨的声音:“阿嫣,你怎么在这里哭?”

阿嫣泪眼朦胧中看到胡杨走过来,坐在她旁边。

她忽然觉得和他说说自己心底的话,不会有任何问题。他不会看不起她,也不会像妈妈一样责骂自己是个只会哭的没用的窝囊废。

她看着他关切的脸,哭得更大声了。

胡杨有点害怕了,他拿出一条白手绢给阿嫣擦泪,可是越擦,她越哭得停不下来,眼泪像打开的水龙头流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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