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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扇(15)

秋扇

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回姥姥家,去大舅家串门,大舅把她和自己的两个女儿支出去干活,只留下苏林和他那个独子吃西瓜。

姥爷更绝,每次见面,好像不认识这两个外孙女一样,买了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大老远就喊着林林乖宝宝,快看看姥爷给你买啥了。

奇怪的是,姥姥姥爷和舅舅们对苏妈妈很好,一点不重男轻女,可能因为家里只有苏妈妈一个女儿吧,物以稀为贵,人亦然。

像阿嫣这种不该来却来了的女孩子,就是个多余的存在,就是个错误吧。

不过只要胡杨不觉得阿嫣的存在是个错误就行,别人怎么想阿嫣,阿嫣越长大越不在乎。

不管怎么样,这次小升初确实改变了阿嫣在家里的地位,父母姐姐很少责骂她,弟弟那样的机灵鬼也因为父母的态度变化不再动辄找阿嫣麻烦,以捉弄阿嫣为乐了。

这家里孩子多了,也有点丛林法则的味道,不知是福是祸。

可以肯定的是阿嫣童年的遭遇对她性格的养成有明显负面影响。她一生最大的幸运就是九岁时遇到了胡杨,否则直到成年她都会是家里的灰色地带,被忽略、被漠视、甚至被欺压。

一开学,苏爸爸给阿嫣买了辆红色的女式自行车作为奖励。在当时,这礼物算是比较贵重了。

阿嫣本来打算蹭胡杨的男式大自行车一起上学,从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辆自行车,确实有点高兴,但这高兴并没有到达心底,还不如每天见到胡杨,叽叽喳喳说半天八卦来的开心。

上高二时,那辆小红车被偷了,父母因此还骂了她,但她一点不难过,也不心疼那么好的一辆车就那么丢了,反正胡杨会骑车载着她上下学的,而且不知从何时起,家人对她好或者坏,她都不是很在意。

后来交警不让用自行车带人了,抓到了就罚款,胡杨就给阿嫣推来了一辆七成新的小自行车,说是朋友姐姐上大学走了,自行车放家里占地方,就给他了。

事过经年,想起过往种种,阿嫣觉得虽然自己原生家庭没有给自己一个幸福的值得回忆的童年。但胡杨确实给她黯谈的童年带来了很浓厚的一抹暖色、很灿烂的一缕亮光。

自从九岁那年遇到了胡杨,她在家里受的委屈变得容易忍受了,也不在乎家里人给不给她公道了。

阿嫣特别感谢命运给予了她那样好的胡杨,这份好随着岁月逐渐渗透进了她的骨血里。

因为这温暖,她没有长成一个阴郁自卑绝望的人。让她可以在父母垂垂老矣时,毫不犹豫、心怀坦荡地接纳他们,赡养照顾他们到终老,从不和兄弟姐妹攀扯什么谁付出的多谁付出的少,父母留下的东西她也不争不抢。

上了初一后,阿嫣的父母认准了她是个潜力股,对她的学业特别关注。阿嫣忽然得宠,很不适应,非常不喜欢父母如此关注她。

但阿嫣的父母却连她写篇作文,都要和她正经八百的讨论一番。放学路上,她对着胡杨长吁短叹,希望继续做小透明,不想被爸妈如此关注。

胡杨为了哄她开心,就答应了每天陪她写作业。阿嫣开心极了,她得寸进尺地想让胡杨每天去她家里写作业、吃晚饭,反正他那个舅妈也懒得管他吃饭。

阿嫣爸爸妈妈很喜欢这个安静、稳重、能带苏林一起玩的男孩子。家里条件越来越好,不在乎多添双筷子。

胡杨对任何男孩子爱玩的游戏都是看一眼就能玩得特别溜,人也又高又帅,阿嫣弟弟早就被他圈了粉,而且一圈就圈了很多年。

多年后,阿嫣嫁给阿柳的时候,苏林非常反对,只要看到阿嫣收拾行李,就会把行李箱给扔到阳台上,还不让阿嫣拿回屋子,简直凶得要命。

他再三提醒阿嫣再等等,那个人虽然长得有点像胡杨哥,但毕竟不是胡杨。他认为阿嫣早晚会后悔的。

可是阿嫣有种感觉,她的胡杨哥哥肯定回不来了,否则怎么可能这么多年一点音信全无。

阿嫣的感觉是对的,她真的等不到她的胡杨哥哥。

苏林说的也是对的,和阿柳一起生活的时间越久,她越后悔。只是她隐忍惯了,只要日子还能凑合着往前走,她都可以忍受。

可惜的是,阿柳真的不能代替胡杨,阿柳有自己的白月光,阿柳从来不怕她哭泣,也不在意她的生死。阿柳没有丝毫糟糠之妻不下堂、一日夫妻百日恩的觉悟。

若能回首重新来过,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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