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古井01

凌乔的注意力，却被院子角落一口被杂草半掩的古井吸引了。那井由青石垒砌，边缘被磨得残缺粗砺，覆着一层深绿的苔藓。

凌乔下意识向它靠近，随着脚步的移动，阴冷幽深的气息愈发明显。

她像被无形的丝线牵引，一步步向井口挪去。心跳在胸腔里擂鼓，一种混合着恐惧和强烈好奇的冲动攫住了她。她弯下腰，双手撑在冰凉湿滑的井沿上，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目光投向那深不见底的黑暗。

井水是黑色的。粘稠、死寂，黑暗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缓慢蠕动，又像只是光影的错觉。凌乔的头越垂越低，长发滑落肩头，几乎要垂入井口。一股难以抗拒的沉重感笼罩着她，意识渐渐模糊，只想就这样沉溺下去，融入那片永恒的黑暗……

“小心！”

手臂被人猛地抓住，一股大力将她往后扯离井口。白敬亭脸色微沉，将她牢牢固定在身侧。

一瞬间的恍惚过去，凌乔如梦初醒，后背惊出一层冷汗。她心有余悸地瞟了一眼那口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古井，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做出如此危险而诡异的举动。

凌乔失神道：“这井水……怎么是黑的，还有一股铁锈味？”一股浓重的腥甜气息，正从井口丝丝缕缕地弥漫出来。

“井里的水不是黑色，是血色。”白敬亭的声音低沉而冰冷，语气平静地说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话，“它散发的也不是铁锈味，而是血腥味。”

凌乔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为什么古井里会有那么多血？”

“这里以前只是普通的井，”白敬亭的目光转向那个神情呆滞的老妇人，又落回凌乔身上，“但现在，有人把它改造成了血源之地的入口。”

他无法确定，这究竟是那神秘老妇人所为，还是另有其人。

离开叶宅，车子行驶在返回灯城的盘山公路上。车窗外的景色飞速倒退，山峦起伏，林木苍翠。凌乔靠着车窗，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真皮座椅的边缘，与白敬亭讨论起老妇人的身份。

“我怀疑，女妭根本没死，”凌乔说出自己的猜测，“那个老妇人，很可能就是她。”

白敬亭握着方向盘的手几不可查地紧了紧，目视前方蜿蜒的山路，没有立刻回答。

白敬亭相信女妭尚在，但他深思熟虑之后，摇了摇头：“那个老妇人，无论外貌还是性情，都与女妭完全不同。”

“人都是会变的，”凌乔反驳道，“既然她是神，神的性情又怎会是你我可以猜透的呢？至于面貌，她也可以变化的呀！”

白敬亭对此不置可否。

凌乔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好奇地问：“你怎么会认识女妭？连她的笛声都认得？”

白敬亭目视前方，语气平淡，说的话却让凌乔无言以对：“活得够久，自然什么都有可能遇见。”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激起的是更深的疑窦。凌乔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心里一团乱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