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夕阳的余晖里,身上披着薄薄的毯子,缩成一团,蓬松又杂乱的头发,身上淡淡烟草味道从未消散。
那个高高瘦瘦又阳光灿烂的大男孩死在了她走以后。
“灿烈。”
我轻轻的叫他,可他仿佛没有听到一样,一动不动,沉默无言。
“灿烈,天凉了,回去吧。”
这一次我站在了他面前,挡住了最后一抹夕阳的光。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他眼里那浓的化不开的悲伤落寞,让我下意识避开了他的眼睛。
“我没事,你走吧。”他的声音喑哑低沉,好像经历了无数次撕心裂肺的呐喊后归于沙哑。
“你别这样,姐姐会…”
我还是没忍住提起了她。
“你走吧。”他眼里亮起一丝光,转瞬即逝。
我固执的站在他面前,看着这个爱惨了我姐姐的男人,心痛到窒息。
“朴灿烈,你他妈能不能振作一点?”
“你走,我不想看见你…”
“朴灿烈…!”
“滚啊!”他扯掉身上的毯子甩在我身上,红了眼,冲着我声嘶力竭。
我一瞬间红了眼,他这样疯狂偏执从没有一秒是为了我。
“好,我滚。”我忍住眼泪,转身就走。
“等等。”没走两步,他突然叫住我。“以后,别再来了,我不想看到你。”
一句话,把我心底一点点堆砌的期待打的支离破碎。
“好,我不会来了。”
我姐姐和他的爱情,始于七年前,从未结束。
他们在海边相遇,在夕阳的里第一次说话,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而我远远跑来,从没人知道,我一见倾心于这个阳光灿烂的大男孩。
他很傻,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他会淋着雨等姐姐,他说怕回去拿伞回来就不能第一时间见到姐姐。
会冒着风雪很远去买姐姐提了一次的小蛋糕,他说姐姐提起的时候,心里是想要的,他从她的眼睛里看出来了。
我和姐姐是双胞胎。
连爸爸妈妈有时都会分不清我们,可他一次都没有认错过。
他说姐姐和我是不一样的。
我不明白,明明我们都爱他。
他从不单独跟我相处,姐姐去哪他就去哪,如果姐姐去的地方他去不了,就在离她最近的地方等着。
每个人都喜欢姐姐,也喜欢我。
我从不嫉妒姐姐,我嫉妒朴灿烈对姐姐的爱。
我甚至想过,会不会有一天他不爱姐姐了,那样是不是就轮到我了?
后来我病了,很严重,我的一颗肾脏坏死,必须手术换肾,否则危及生命。
姐姐什么也没说就要把肾给我, 可朴灿烈不愿意让姐姐动刀,也要给我,我看着他们那么相爱,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最后,姐姐跟我的配型成功了,朴灿烈突然就跑了出去,蹲在无人的楼梯口哭的像个孩子。
我知道,他心疼姐姐。
我知道,姐姐心疼我。
做手术之前,他时时刻刻都守着姐姐。
姐姐还笑他,只是一个手术,没关系的。
他握着她的手很认真的说。
“我知道,可我还是害怕。”
姐姐伸手抱他,他高高的个子窝在她怀里,显得有些滑稽,可他脸上的笑意怎么都藏不住。
没有人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来。
那天,朴灿烈就和姐姐分开了不到五分钟而已。
姐姐过马路的时候,一辆车闯了过来,意外就在一瞬间发生。
人群迅速聚集,那辆车最后闯进了花坛,刹车失灵,真的是意外。
朴灿烈怀里的姐姐爱小面包撒了一地,他拨开人群,看着昏迷的姐姐,一瞬间天塌地陷。
朴灿烈满手是血的蹲在手术室门口,盯着自己的手发愣,眼泪止不住的流。
二十分钟后,我也进手术室。
姐姐挣扎着醒了过来,她抓住医生的手,问他她的肾有没有问题。
然后就失去了意识,被医生宣判为脑死亡。
她所有的器官还在运作,只是感受不到身边的一切。
没有人反驳姐姐这个决定,我被推进手术室,闭眼的时候,满脑子都是我们的过去。
后来。
我出来了,
姐姐也出来了。
朴灿烈跪在姐姐的床边一遍又一遍的叫着姐姐,可无人应答。
姐姐还是走了。
安安静静的,一句话都没有留给朴灿烈,也同样没有留给我们。
姐姐的葬礼上,朴灿烈缩在角落,抱着姐姐的照片。
谁叫他也不理,甚至盯着某个地方傻笑,我听妈妈说起的时候,我知道,朴灿烈死了,在我姐姐以后。
事实证明,就算姐姐不在了,他的爱也轮不到我。
我一次又一次的闯进他的生活,他一次又一次的赶我走。
“许年安,别让我恨你。”
我清楚的记得那一天,他看着我,眼里满满的都是认真。
那一刻我知道,他也许很早之前就知道了我的感情。
他是个很称职的男朋友,一丝机会都没给过我,冷漠的连错觉都没有。
我没有走远,只是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他。
他窝在地上,蜷缩着身体。
四周很安静,他好像在喃喃自语。
我猜他在说。
“念安,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