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
“可知,所谓礼佛,实为破执。岂不知,想见是执念,执意不见也是执念,为躲而佛,为避而佛,难得佛法真谛。你法号归真,难道不知道先归真,探察自己的本心,再破执吗?我们所在的琉璃寺也罢,那些清规戒律也罢,都是度化咱们的手段,并非目的。”
想必归真和尚觉得振聋发聩,良久无言,最后才说道:“师弟受教了。”
“所以,你想见儿子也罢,不想见也罢,遵从本心吧,主持我不作任何干涉。”
第一次,凤麒竟然喜欢上了这个老和尚,但问题是,他自己该怎么走出这个奇妙的幻境呢?
只听父亲吟诵道:
昔日与君巧相知,若有思,长宫乐乐杨柳依;
今日与君猝相绝,若有思,江水非竭夏非雪;
明日与君长相忘,若有思,百川滔滔终归海。
“这是笃子离开我时写的诗句,看来过了这么多年,我还是忘不掉她。所以至今唯恐见到凤麒,以免引起对她更长久的思念。”
主持道:“先正视自己内心,才是修行之道啊。别像钟内师兄,这么多年的修习没有给他带来内心平静,反而逼迫的他越来越讨厌自身,变态地坚持打坐念经,最终把自己逼成了另类的魔物。”
我们在钟里面?凤麒摸不着头脑,完全想象不到自己身在如此空间中。
“我儿如今何处?”归真问道。
老主持用手背敲敲钟,凤麒直觉得天雷滚滚,耳朵都要震聋了,“他就在这里面。”
“啊!我们是不是掀开……”
主持笑了,“掀开你也找不到他的,他如今在咱们师兄的内心魔怔里,出不来的,除非师兄自己想要真的出来,面对人世。”
那我该咋办啊?凤麒蒙圈,觉得是不是该摇晃黑和尚几下,叫他别再敲木鱼念经了,赶紧放自己出去见到父亲要紧?
不多会儿,天上传来主持声音,“我送还给你的佩玉可在身上?”
凤麒一直戴在脖子上,当然带着。
“把它还给黑和尚吧。”
凤麒纳罕,难道这玉龙属于古庄的?等等,琥珀川河神说玉龙是她夫君所赠,她后来难产生子,得到阴阳头伊角圣哲帮助后,交给了伊角圣哲,后来又不知道怎么地到了笃子皇后身上,最后又到了自己身上,那岂不是说,面前黑和尚就是琥珀辛辛苦苦寻找的父亲?
他摘下玉龙,交给琥珀道:
凤麒还是你来吧。
琥珀表情愤怒,好像难以接受自己的父亲竟然是这般熊样一般,但他还是坚定地走到黑和尚面前,
琥珀呶!
他伸手向前,将玉龙垂在空中。
黑和尚终于放下木鱼槌,睁眼看了一下玉龙,又将视线转移到琥珀脸上,点点头,双手合十道:“愿我来世,得菩提时,身如琉璃,内外明彻,净无瑕秽。”接着,他歪倒在地,口吐紫黑血液,死掉了。玉龙啪嗒坠地。
琥珀哭了。
他内心深处一定爱着妻子,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凤麒心想。
不愿太难看的琥珀退回到了凤麒眼皮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