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短信的第一时间,我将手机给了李艺礼。
他马上通知了同事进行追查。
他问我:“你有没有可能知道她在哪?”
有没有可能,对呀,我们关系并不好,甚至一度没有联系。
她自杀为什么会专门给我发一个信息?
我拍了拍脑门:“她肯定是用的我自杀过的方式,而且是在自杀的状态中给我发的信息。那么,她是割腕!”
李艺礼马上打通了同事的电话:“她家里人联系上了吗?查她的现住所,可能是割腕自杀,离现在至少半个小时了。”
我和李艺礼根据同事发来的定位,赶去吴欣的家庭住址。
我浏览着她的朋友圈,发现最新的一条是:亲爱的,我走了,你不要难过,记得想我。
时间是在给我发信息的前三分钟。
我念给李艺礼听,疑惑的重复:“亲爱的,这一定不是发给我的,我和她关系没那么好。”
“不是。”李艺礼言简意赅的回答。
我一边浏览她的朋友圈,一边纳闷的说道:“她怎么不叫亲,这样我就可以对号入座了。”
李艺礼并没有说话,不过我也瞬间明了,因为此刻我正瞠目结舌的看着她朋友圈的合照。
“原来是男朋友啊,哈哈哈哈哈。”我用笑声掩饰着尴尬。
可这个时候,我俩都没有开玩笑的心情。
车里很快归于平静。
“她会死吗?”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
李艺礼沉默了一会,说道:“也许。”
我们赶到的时候,120已经将吴欣拖走了。
李艺礼向同事亮了一下证件,交代我在外面呆好,自己径直的进了屋。
我没有乖乖的听话,其他的警察也误以为我是同行并没有阻拦我。
我踏进屋内,地上水淋淋的,隐隐有红色的血丝线。我延着源头走去,红色的血水越来越深,直到浴室变成红黑色。
我忍住自己想要呕吐的自然反应,血水慢慢的浸湿我的鞋,一连串的回忆从脚趾头注入迅速流经到脑海:
一个12岁穿着校服的女孩,在她的生日那天点燃了一只蜡烛,许了一个生日愿望:希望再也看到不明天。
她吹灭了蜡烛,顺手拿起茶几上削水果的刀,在浴缸里放满了温水。
她躺了进去,轻轻的用刀割向自己的手腕。然后默默的数着数字:1,2,3,4,5……
划破手腕的动脉需要多少时间才能死亡呢?女孩没有得出答案。
她被屋外父母的争吵声打断了思路,索性干脆就听着他们争吵的内容。
甚至还恶作剧的想,等他们吵完之后来到卫生间一定得吓一跳,肯定顾不上刚才争吵的内容。
意识渐渐模糊的时候,女孩又换了想法:糟糕,忘了换身漂亮的衣裳。
为什么那个时候想要冉希望死呢?时光已经让我忘记了当时的痛楚。
大概,真的,真的很讨厌这个世界吧。
李艺礼戴着手套,从浴室里拾起一把刀。
我看着刀锋,忍不住抖了抖。和12岁时一样的场所,一样的方式,连刀都那么相似。
是我,谋害了她。
一阵气血翻腾,我失去意识,倒在血泊中。
再次睁眼,仿佛回到了12岁那天。消毒水的味道,病床前播放的新闻联播。
我茫然的看向我的左手,坐在病床前的李艺礼赶紧握住了我的手。
现实与回忆交杂,我艰难的张了张嘴:“我杀死她了吗?”
“谁?”
“冉希望。”
李艺礼的手僵了僵,他将我的手放回被子里,替我拈了拈被角:“还没,她很坚强,但你需要睡一会。”
“睡不着,我手疼。”一滴泪水从眼眶中渗出,更印证我的手很疼。
“怎么疼?”他耐心的问道。
“割腕,太疼了。”我委屈巴巴的说道。
他拿出我的手,放在嘴边吹了吹:“左手是吗?我吹吹就不疼了。你看,还疼吗?”
“疼!”我又落下几滴泪水。
他又吹了吹:“你最近压力太大了,心里负担也重。吴欣现在还在抢救,也是这家医院,结果出来了,我第一时间告诉你。然后我们去旅游吧。”
我捂住他的嘴不让他继续吹:“我才不要听到吴欣这个名字。我跟你讲,她特别坏,前几个月还说和我是朋友,现在明里暗里针对我,就为了在老师面前挣表现。她将带血的卫生巾扔进我的书包里,把我书本用红墨水涂抹掉,在我课桌上写贱人,在我衣服上涂画瘟疫,她太坏了。”
他苦笑道:“你记得那么清楚?”
“嗯。”我点点头:“我心里有个小本本,什么都记在上面。”
他递给了我一杯开水,怕我说多了口渴:“那你记得我吗?”
我白了他一眼:“你不就是坐在我隔壁的隔壁吗?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我挺喜欢那个位置的,但你太冷了,我不敢跟你换。要不,等我出院了,你就跟我换位置?”
他不敢置信的看向我,眼尾微微有些红:“你是,12岁,12岁的冉希望?”
我无语的看着他,刚才那么亲密,他竟然不认识我?
枉我和他同班了快一学期。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他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又赏了他一记白眼:“李艺礼,虽然你没有什么存在感,但你名字太拗口了。”
他的眼尾更加的红了:“可你还是记得我的座位,你一向不爱记人的。”
“我还记得,进入学校我的第一个同桌是你。”
他抖了抖,问道:“那你还记得……”
我得意的炫耀:“你是说,你说我丑,怎么可能喜欢我这句话吗?我当然记得,从那以后,我就不爱说话了。”
他突兀的站了起来,口中振振有词:“你不是说,你不记得吗?原来,你是怕我会因此负疚。我真的对你伤害很深,怪不得你讨厌我。”
我疑惑的看向他,我不记得今天以前我跟他说过话。
他整理完情绪,又重新坐下,殷切的看向我:“那么12岁的冉希望,你是否不会讨厌我了?”
“我还是很讨厌你啊,从始至终。”
“我们能成为朋友吗?”他复而又问道。
“我们永远不会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