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人命长

在飞飞走后，只见凤亦安那脸上，突然就绽露出一抹甜腻得仿佛能滴出蜜来的笑容，那笑容在他脸上显得有些狡黠。

他轻轻移步到窗边，微微探出头去，朝着屋檐的方向喊道：“柏护卫，我可真是打从心底里佩服你啊。”声音里带着几分调侃。

“好说。”回应他的，是一个声音沉稳的男子。只见一身黑色劲装的杨少柏，剑稳稳地置于怀中，双手环胸，身姿挺拔如松，端然站在屋檐之上。

月光洒下，给他那冷峻的面容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辉，越发显得他英姿飒爽，却又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清冷气息。

凤亦安眼珠一转，脸上笑意更甚，说道：“你教我武功吧。”

然而，杨少柏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吐出两个字：“不可能。”声音冰冷，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

护卫比老板还拽，凤亦安冷哼，“理由？”

杨少柏一脸万年不变的古板神情，面色十分严肃，缓缓开口道：“你虎头虎脑的，学不成的，就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了。”他说话时，眼神坚定，似乎认定了凤亦安绝非学武的料。

“少柏，你对待事情都这么认真啊？”见杨少柏没有回应，他也不恼，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怪不得你老是吃亏，本来你不欠我什么，却落得成了我的护卫，你心里一定老大不情愿吧。”

“父债子还，天经地义。”杨少柏神色未变，简短有力地回应道。那声音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决，仿佛这四个字便是他人生坚守的信条。

“少柏，你忘了你上头还有两个哥哥吗？”

这话一出，杨少柏的脸色瞬间变得有点难看。他怎么可能忘记，只是那两个哥哥，实在是不成器，提起他们，杨少柏心中便满是无奈与厌烦，实在不想再多说一句。

凤亦安像是没看到杨少柏的脸色变化，继续说道：“你们杨门长枪里我还真没找到几个比你强的，那个杨少真还不错，可惜胸怀大志，不适合做我的护卫。少柏，你生气了吗？”

“没有。”杨少柏回答得有些仓促，声音伪装得不够好，隐隐能听出一丝咬牙切齿的感觉。

显然，凤亦安的话还是多多少少触碰到了他的情绪底线。

凤亦安却不打算就此放过他，紧接着又问道：“少柏，你会不会有一天忍不住动手杀了我啊？”

这问题问得突然，空气中瞬间弥漫起一阵沉默的气息，仿佛连时间都在这一刻静止了。

过了好一会儿，杨少柏才缓缓吐出两个字：“不会。”声音低沉，却透着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

凤亦安百无聊赖地用手支着脑袋，轻叹一声：“你真死板啊。”顿了顿，他又接着说：“你说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不会难过？”

“我会保护你。”杨少柏的回答依旧简洁明了，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真是又死板，又叫他好生感动啊，“我是说如果啊，少柏，你不会古板得连如果都不知道吧？”

只见某人像是神经断了好几根，依旧固执地说道：“你不会死。”

凤亦安好奇地追问：“为什么啊？”那模样，活脱脱像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孩子。

“坏人命长。”杨少柏淡淡地吐出这四个字。

话音刚落，空气突然安静得有些诡异，周围的温度好像瞬间下降了好几度，凤亦安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连忙说道：“少柏，你还是保持不苟言笑的风格比较好。”

听到这话，杨少柏面色微微泛红，虽然月色朦胧，但那一抹红晕还是清晰可见。不知是因为被凤亦安调侃得有些窘迫，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唉，我的确不是什么好人啊。”凤亦安嘴上虽是叹气，可那表情却十分没诚意，丝毫没有反省的样子，“我冷酷，我无情，我这样的人活着真是害人呢。”

杨少柏挑了挑眉，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等待着他的下文。似乎早已习惯了凤亦安这般故作姿态的言论。

“可是我不害人，也会有别人来害人。与其让别人来害人，让别人下十八层地狱，还不如让我亲自操刀。有一句话说得不错，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凤亦安一边说着，一边露出一副颇为自己舍己为人的精神自豪的表情。那模样，简直让人忍俊不禁。

杨少柏实在是不明白，这个脑袋有时候就像进了水似的凤大当家到底在想些什么。他微微皱眉，心中暗自思忖，这凤亦安的脑回路，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少柏，你多久没回家了？”凤亦安突然话题一转，问道。

“两年。”杨少柏沉默了片刻，缓缓回答道。那声音中，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惆怅。

“想回家吗？”凤亦安紧接着又问。那眼神中，难得地闪过一丝关切。

“……”杨少柏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凤亦安见状，笑了笑说道：“你不仅古板，还很恋家啊。”

“管这么多！”杨少柏恼羞成怒地回了一句。他实在是不想让凤亦安过多地窥探自己内心柔软的一面。

凤亦安却不生气，反而哈哈大笑起来。其实，他偷偷看过飞鸽传来的家书，那只飞鸽在完成使命后，就被他兴高采烈地烤了吃。他还记得，那鸽子肉香味美，风味十足，果然是杨家出品，连鸽子都与众不同。

就在凤亦安以为这一番对话即将结束的时候，原以为很久不会见到的杨少柏又突然折返回来。

他神色匆匆，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叫人捉摸不透的话：“我会！”说完，不等人问，便施展轻功，眨眼间就飞得没了踪影。

那轻功之高，动作之敏捷，让人惊叹不已。

凤亦安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先是一愣，而后躺回床榻，拿起一旁的酒壶，浅酌小酒。

他一边喝着酒，一边神思飞扬，思绪在脑海中肆意飘荡。

就在他弥睡之前，忽然恍然大悟，大声喊道：“啊，少柏！”

而此时，屋顶默默守候着的男子，正是杨少柏。他凝望着皎洁的月光，那月光洒在他的身上，为他披上了一层银纱。

他的俊颜微红，不知是因为刚刚与凤亦安的一番对话，还是因为那如水的月光勾起了他内心深处的某些情感。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与这静谧的夜色融为一体，心中的思绪也如那月光下的影子，时而清晰，时而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