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繁华喧嚣、权贵云集的京城,偌大的城池之中,平民百姓们大多在市井烟火中为生计奔波,能请得动太医的平民百姓却仅有一人,此人便是凤亦安。
这一日,凤府的内室之中,气氛略显凝重。
白发苍苍的林太医,在太医院那可是享誉盛名,平日里为皇室宗亲、达官贵人治病,医术精湛、医德高尚,备受尊崇。
此刻,他躬着身子,对着一旁神色冷峻的凤亦安说道:“三爷放心,尹公子的腿伤已无大碍,可以拄着拐杖走路了。”
林太医的声音带着岁月沉淀的沉稳,可话里的内容,却似乎并未让凤亦安完全放下心来。
凤亦安微微转头,目光淡淡地瞟了一眼坐躺在床上的男子尹文生。
尹文生面容清瘦,眉眼间透着几分病弱的憔悴,曾经那灵动的双眼,此刻也多了几分黯淡。
凤亦安沉吟片刻,问道:“那,还能唱戏吗?”
对于尹文生而言,唱戏不仅仅是谋生手段,更是他的挚爱,是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林太医无奈地摇了摇头,语气中满是惋惜:“最多也只能依靠拐杖才能走路,想要再登台唱戏,怕是难了。”
这消息,如同重锤一般,敲在了尹文生和凤亦安的心上。
“是吗?”凤亦安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如同风中的叹息。随即,他脸上恢复了几分客气,对着林太医说道:“多谢太医愿意给亦安这面子前来救治,亦安感激不尽。”
凤亦安深知,在这京城之中,能请动林太医为尹文生医治,实属不易。
林太医赶忙惶恐回礼,姿态谦逊:“三爷客气了。如有需要,三爷只管说便是。”
林太医深知凤亦安虽为平民,却绝非等闲之辈,与凤亦安交好,于自己也并无坏处。
“太医果然是华佗心肠,这是亦安一点小小的心意,请一定要收下。”凤亦安说着,手中拿出一只玉麒麟。
那玉麒麟雕琢得栩栩如生,线条流畅,玉质温润,在室内的光线下散发着柔和的光芒,顿时让林太医眼睛发光。
林太医活了这么大岁数,见过的奇珍异宝也算不少,可如此美丽的麒麟玉雕,却还是头一遭见。
他顾不得平日里的矜持老脸,赶紧将玉麒麟收入怀中,而后欢天喜地地抱着玉麒麟躬身退下,那背影竟透着几分孩童般的雀跃。
尹文生出神地按摩着自己残了的腿,眼神空洞,心有戚戚然。
他想起自己为了唱戏,自幼刻苦练习,整整努力了二十年,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无数个日夜的汗水与心血,都倾注在那一方小小的戏台之上。
结果到头来,一场意外,却让一切成了泡影。今后还能做什么呢?他反复思索着,心中满是迷茫。
他还可以做什么?如果凤府赶他走,那么天下之大,还有他可以容身的地方吗?
正想得入神,看见凤亦安走进来,他连忙收起自哀自怜的神情,强打起精神,拾起笑容,问道:“太医怎么说?”
“说你只要好好养病,很快就会好的。”凤亦安斜睨着他那谦卑的笑容,心中莫名有些烦躁。
其实他也明白,尹文生的腿伤已然无法恢复到从前,只是不忍心直接说出那残酷的事实。
尹文生呆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凤亦安会这么说,“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他笑了,可那笑容却僵硬而忧冷,仿佛带着一层难以言说的苦涩。这笑容,落在凤亦安眼中,更是让他心头火起。
“收起你的笑。”凤亦安严厉地说道,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为……为什么?”尹文生被这突如其来的呵斥弄得有些不知所措,眼中满是疑惑与委屈。
“因为我看了不舒服。”凤亦安心中烦闷,大声说道。
明明知道不可能好了,却还笑给他看。明明痛苦,却戴了一张假面具给他看。
搞什么?难道需要安慰的人是他凤亦安吗?在这凤府之中,所有人都对他毕恭毕敬,没有人敢说真话,没人敢忤逆他,而他,在这看似风光的背后,却倍感寂寞。
“王总管,给我备好鱼竿,我要钓鱼!”凤亦安不爽的口气吓坏了一旁一直小心翼翼伺候着的王总管。
王总管平日里就深知三爷的脾气,稍有不慎便可能惹得三爷发怒。
此刻听到三爷的吩咐,他不敢有丝毫耽搁,快步出去准备,生怕跑得不够快被炮轰到,那匆忙的脚步仿佛带着一阵风。
尹文生拧着眉,忧愁地望着凤亦安,轻声唤道:“三爷?”他发现三爷今日的表情格外凶恶,不若平日的悠闲自在,心中不禁担忧起来。
凤亦安怒瞪着他,大声吼道:“本大爷心情不好,别恼我。”
此刻的他,满心的烦躁,管他尹文生腿残不残,废不废,不能唱戏有什么了不起,总比他不能好好做人要好得多吧。
要是、要是他腿残了,要是能让他做回自己,也值得啊。可这些话,他却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尹文生闭上嘴,安分而空洞地看着地板,心中五味杂陈。他明白三爷此刻心情不佳,自己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在这寂静中默默承受着内心的痛苦与迷茫。
“可恶!”凤亦安心中懊恼,他根本不想让尹文生难过,可是现在是怎么回事,搞得好像是自己在乱发脾气。
他一向铁石心肠,可如今面对尹文生,却愧疚难当。正要好声好气同他解释,不知好歹的王总管又来找死。
“少爷,渔具已经准备好了,您要开始钓鱼了吗?”王总管小心翼翼地走进来,声音带着几分讨好与畏惧。
凤亦安阴森回首,露出闪着寒光的白牙,一字一顿地说道:“很好,王总管,很好。”
说罢,疾步走出,路过王总管身边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让王总管浑身战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老天,他这是招谁惹谁了啊,王总管心中暗自叫苦不迭,只盼着三爷赶紧消消气,别再拿他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