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不知道什么下起了雨,傅逸哲追下去的时候只看见了个背影,那个男人撑着伞,贴心的把乔浅汐搂到怀里,伞往她的方向倾斜,为她挡去了所有的风雨,而他自己大半个肩膀,却都在外面。
他看着那个男人给她拉开车门,手挡着车顶护着她坐了进去,然后他自己也收了伞坐进去,再然后车子就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
乔浅汐说的没错,那个男人,对她很好。
其实他有机会能追上,可看见那个男人细心的举动之后,他的脚就停在了原地,他在害怕,追上去,以什么身份?上去了说什么?
他退缩了,他就看着车子从他眼前离开。
看着他们离开,他也想起来她是哪里变了,她的眼里,再也没有他了。
他失魂落魄的回到顾景珩的公寓,安黎看到他这个样子,跑上去问他
“追上了?”
他没说话去,只是摇摇头。
他走到沙发上坐下,背靠着沙发,仰着头,双手捂着脸,整个人都颓了。
“不应该啊,乔乔穿着高跟鞋走的不快,你只要稍微快点走就能追上的啊。”
安黎有些诧异,但随即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她一拍大腿,立刻反应过来
“还是说你没去追?”
傅逸哲仍然不说话,也没反应,但安黎知道自己应该是说对了。
对面的沈倾尔把傅逸哲的表现都看在了眼里,乔浅汐昨晚跟她聊了很多,从谈话中,她觉得,这个男人,不值得被原谅。
关于她和乔浅汐聊天的内容,她没有告诉别人,她只跟傅逸哲说了一句话。
“傅逸哲,乔乔给你的机会,不止一次。”
傅逸哲永远不会知道,乔浅汐给了他多少次机会,当年逃婚是一次,后面她到法国是一次,后面还有好多次他恶语相向时她给的一次又一次,解除婚约时是一次,就连刚刚,她故意走慢,都是她给他的又一次机会,她在等他,等他来找他,可没有一次他来了,甚至刚刚到了门口他都没有上前。
哪怕他来一次,她都会不顾一切的跟他走,但是,她终究没有等到他。
两个人之间,一个人走了九十九步,另一个人哪怕只要踏出一步,他们之间都有无限种可能,过去九年,乔浅汐花尽了全身力气走了九十九步到他面前,就等他踏出那一步,但他没有,他一直在原地踏步,所以,他们之间注定差了那一步。
机会给多了也有没有意义了,从此以后,她不会再给他机会,她在情窦初开的年纪做的那个美好的梦,终于醒了。
没几天,除了傅逸哲,每个人都收到了乔浅汐寄来的请柬,婚期就在三天后,地址在景城最好的酒店。
沈倾尔他们提前一天飞去了景城,傅逸哲虽然没有请柬,但他也跟他们一起去了景城。
乔浅汐没有请伴娘,也没有接亲这个环节,只是单纯的在酒店办了一场婚礼。
婚礼是上午十一点多才开始,沈倾尔他们都在宴会厅上面的酒店待着,准备等婚礼快开始再下去。
距离婚礼的时间越近,傅逸哲就越发焦躁,他一直在房间里面走来走去,他们说了他几句他才安静的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
过了一会儿,他像是下定决心般突然站了起来,他对着其他人说
“我要去抢婚!”
其他人听了这话也没有什么惊讶的表情,好像在预料之中一样。
“决定好了?”
沈倾尔凉凉的瞥了他一眼,淡定的开口。
“嗯。”
这次他倒是答的爽快。
“决定好了就去吧,不过我想问一句,你连请柬都没有你要怎么去抢婚?”
“傅逸哲,你也老大不小了,别那么幼稚好吗?”
沈倾尔觉得傅逸哲就像一个没有长大的小孩一样,做事情完全不考虑后果。
“那你说我要怎么办,难道我要去看着乔浅汐嫁给别人吗?”
傅逸哲觉得自己要被折磨疯了,他烦躁的揉着自己的头发。
“好啊,那你去啊?去之前我就只问你几个问题,只要你能回答的上来我就把请柬给你。”
沈倾尔脾气也上来了,可能是因为自己经历过,所以她特别心疼乔浅汐。
“我就问你,你去抢了婚你能保证一辈子都会对乔乔好吗,你能保证你们以后会结婚,会幸福吗?如果不能,你要乔乔怎么办,一个逃了两次婚的女人,如果哪一天你不要她了我就问你乔乔怎么办,还有,你要去抢婚,是因为你真的喜欢乔乔还是只是因为不甘心,就像小孩子被抢了心爱的玩具一样,你只是不甘心一个许多年都冠着你未婚妻名字的人嫁给了别人?”
沈倾尔大声的质问着傅逸哲,那些傅逸哲不愿意面对的问题全都被她揪了出来。
沈倾尔说完,就像她预料的那样,他犹豫了。
“傅逸哲,你和乔乔没有可能了,你一直在犹豫,一直在迟疑,就好像是你面前经过了一辆车,在你还犹豫着要不要上车时,司机就已经关上了门。”
“机会是别人给的没错,但机会给的再多你不把握别人也就不会再给,你拿了请柬又怎样,你以为你去抢婚乔乔就会跟你走?她连请柬都没有给你你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她这是连抢婚的机会都没有给你。”
沈倾尔的话,直白而又伤人,但又说的句句在理,因为她说的也确实是乔浅汐所想的。
最后,乔浅汐的婚礼顺利举行,傅逸哲没有去宴会厅,但他在外面看了一眼,他看见她穿着婚纱挽着乔父的手缓缓走向了对面,她那个样子,真的好美。
傅逸哲在宴会厅看见的乔浅汐的那一眼一直让他念念不忘,但他没想到,那是他这辈子最后一次看见她。
乔浅汐举办完婚礼的第三天,她的新婚丈夫就带着乔家一家人飞去了加拿大,在那里定了居,就连公司,也一并挪去了国外。
乔浅汐走后,他颓废过一段时间,整天酗酒,公司也不管,家人也不要,最后他是被顾景珩和许照一顿打醒的,后来他就振作了起来,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好好工作,好好生活。
大概是乔浅汐走后的第六年,他听从家里人的安排娶了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对于这个商业联姻的妻子,他不爱她,但是他对她很好,好到让外人都以为他有多深爱他的妻子。
乔浅汐走后的第七年,他的太太怀孕了,但遗憾的是,他的太太在生产时因为难产去世了,只留下一个女孩,傅逸哲给他取名叫傅芷茴,芷茴……知悔。
他的太太去世后,他没有再娶,独自一个人带着女儿生活。
乔浅汐已经离开很多年,从来没有回过国,只是偶然听沈倾尔提起过,说她生了一个男孩。
傅逸哲也去过几次加拿大,但他从来没有碰见过乔浅汐,几十年过去,他再也没有见过她。
好多好多年以后,傅逸哲已经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他回到了巴黎,看了看他跟乔浅汐以前住过的地方,重走了一遍他们走过的那些路,走着走着,就已经泪流满面。
他这一辈子,就像做了一场梦,他想,如果梦的开头他只要稍微对她好一点,那结尾会不会就不是这样了,可惜,人这一生,什么都会有,就是没有如果。
多可惜啊,他们……终究是就这样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