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山中,绿树成荫,在这众多的茂密中,一颗橡树孤零零地立在那里,显得格外凸起。
橡树比其他树都要高大很多,却是最摇摇欲坠的那一个,虽然有着片片绿叶展开,但也充满颓废。
上面系着红色的布条,承载着许愿人的美好祈愿。
二十五岁的赵寒手里提着水桶,给它浇水,曾经一幕幕过往在他的眼中浮现。
同样是这棵树,这个地方,却是不同的时间,以及一个不同的人。
对于赵寒来说,十七岁那一年是很特别的一年,那一年他高二,他的同班中转学过来了一个同学。
张梦,一个很文静的北方女孩,虽然是插班生,但成绩很好,在班级里面名列前茅。
赵寒就不一样了,吊车尾一个。
本来他和张梦不会有任何的交集,却因为某次的晚自习而改变了。
那一天的晚自习,班主任布置了一个作业,全班只有赵寒一个人没有答出来,所有人都在低头看书;只有张梦一个人见赵寒在座位上愁眉苦脸的,过来帮忙。
一番讲解后,赵寒也明白了这个题目的算法,这就是第一次的交集。
有了第一次当然就会有第二次,赵寒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可算是抓着宝了,每天对张梦问东问西的。
张梦又恰巧是一个不懂得拒绝的女孩,况且,因为她是插班生,在这里没有任何的朋友,赵寒问她问题,也是多了一个可以说话的人。
所以这二人的相处还很融洽,每次赵寒偷偷摸摸的从校外带回零食时都会分给张梦一些,作为酬劳。
一来二去的,反而成了很好的朋友,简称:男闺蜜。
十八岁的赵寒面对着与张梦分离的问题,不仅仅是因为高考的大学不一样,还有着张梦要去外地的原因。
年轻人的友谊就是这么的脆弱,一次搬家,一次转学,就可以摧毁所有的友谊。
那个年代里,没有智能手机,只有黑白屏幕的老年机,而作为高中生的他们,连个手机也没有。
分别的那天,张梦在校门口等了好久,赵寒才放学出来,他们一起在街上走着,周围有着各种各样的摊贩和小吃摊。
“你想去哪个大学?”张梦问道。
“随便吧,反正我也考不上什么好学校。”赵寒笑着说道。
“别这么说啊,你的成绩还不错,应该能考个好大学的。”
因为张梦给他疯狂补习的缘故,赵寒的成绩从吊车尾也冲刺进了前列。
“再好也比不上你啊!”赵寒叹息一声,张梦的考试成绩每次都是前几名,这次高考估计更是超长发挥吧。
听到赵寒这么说,张梦反而高兴不起来了,看到她提到这个就闷闷不乐,赵寒好奇的问:“怎么了?”
张梦摇摇头,道:“没什么。”
说着,用手将鬓角的头撩到耳后。
了解张梦的赵寒知道张梦在说谎,每次张梦一说谎就会撩头发。
“到底怎么了?”赵寒拽住了张梦问道。
张梦眉目低垂,欲言又止。
但最后架不住赵寒的追问,还是说出了要说的话。
“我不上学了,家里需要我。”
二人就这么一起度过了最后一个下午,离别时,他们进行了第一次拥抱。
“再见了我的朋友!”
赵寒说了一句很文雅的话。
张梦也告诉了他自己的地址,“挨着沈阳有一坐山,里面有一颗很大的橡树,以后我们就在这里见吧。”
张梦告诉了赵寒一个模模糊糊的地址,像是故意不让赵寒找到她一样。
赵寒也大意的忽略了这点。
这一整个假期,赵寒都在餐饮店打工,赚取大学的生活费,而张梦也回到了家中,找了一份工作。
十九岁,赵寒考上了省里的一个大学,也算是个好大学了。
某天,赵寒上课时愣神,被身边的同学大周拍了一下,“想什么?是不是想哪个小学妹了?”大周一脸贱兮兮的说道。
“你可别乱说!”赵寒慌忙的赶忙解释。
“那你是想到什么了,笑得这么甜。”
“想到了一个朋友。”
“普通朋友?”
“废话!”
“他叫什么,说来听听!”
………。
“张梦,想什么呢?”
远在千里之外,一个蛋糕店的柜台中坐着一个中年女人,她的旁边站着一个穿着白色围裙的女孩。
“没什么,想到了一个朋友。”
“什么朋友?叫什么啊。”
这个中年女人问道。
“他叫赵寒。”张梦说道。
“是个男的?”中年女人听到这个名字,眉头一皱,显然是有着不太高兴。
“张梦啊,你这个年龄在咱们这早就该结婚了,上次姨给你介绍的那个你看怎么样?”
中年女人问道,不料被张梦一口否决。
“我才十九岁,急什么。”
张梦低下头,看了看脖颈上戴着的那个彩色编织绳。
这是分别时,赵寒送给她的,她一直戴着。
………。
“女的?还朋友呢,我可不信!”
大周听到了张梦这个名字,嘴巴一撇,“男女之间有纯洁的友谊吗?”
“爱信不信。”
赵寒头一转,不再搭理他了,只是他的心神不定,因为他也不知道这是友情还是爱情。
他的手中握着一只蓝色油笔,这是张梦在高考前送给他的,思绪翻涌而出。
他的心越来越不平定,他从来没有这么迫切的想去见一个人。
他从背包的夹层中,拿出了一张隐隐有些泛黄的纸,上面写着一个地址,但是却并不准确。
这个大概的地址,可以大概到围绕沈阳一圈。
“你给我这个地址……你……让我怎么找得到你啊?”
赵寒看着这个地址,喃喃自语,当时他并不知道这些,如今信息发达,他也知道了远在千里之外的沈阳。
这让他怎么找呢?
他跑了出去,跑出了教室,跑出了教学楼,跑出了大学校门,无视了任何人的目光,也无视了讲课老师的叫停。
他要去见一个人,现在就要去!
………。
“你可得想好了,小李那孩子条件也不差,长得也好,关键是彩礼给的大方啊。”
蛋糕店中,中年女人对张梦软磨硬泡,显然是在撮合张梦跟那个叫小李的人在一起。
“过些时间再说吧。”张梦又是拒绝了,这些天来,这个中年女人已经不止几次跟她唠叨了。
“吱嘎~”
门被推开了,走进来一个身高一米七多,身材中等的男人,二十四五岁的样子。
“小李来了啊!”一看到这个人,中年女人热情的打了声招呼。
小李全名李兴,他对着中年女人笑着点点头,随即目光停留在张梦的身上。
在他们这个不大的小镇里,张梦的姿色身段可是非常迷人的,这个李兴当然也不例外。
之前他和张梦接触过一次,算是相亲,见到张梦的第一咱开始就喜欢上她了,为此还不惜出了高额彩礼。
只是被张梦给拒绝了。
“小梦,现在忙吗?”
一进来,李兴就围上了张梦,现在是淡季,没什么人来买蛋糕的,当然就不忙了。
他只是找机会搭话而已。
“一会还有事呢。”张梦回道。
中年女人眼珠子一转,连忙说道:“一会来客人我接待,你跟小李好好聊聊。”
无奈下,张梦跟李兴在旁边的椅子上相对而坐。
“我是哪里不好吗?”李兴问道。
“不是,只是我现在还不想结婚。”
李兴看着张梦,越看越漂亮,忽的,他看到了张梦脖子上戴着的一条彩色编织绳,问道:“这个绳子挺好看的,谁送给你的?”
“一个朋友。”
“谁?叫什么?”李兴的脸上还挂着笑,但却是变得僵硬了一些。
“叫赵寒。”张梦说道。
“男的?”李兴的脸色又黑了一分。
“嗯。”张梦点点头。
李兴的脸色很不好看,“你们只是朋友?不是男女朋友?”
“性别不一样就不能做朋友?”张梦反驳道。
“呵呵。”李兴冷笑一声,“行啊你,还以为你多纯呢,还不是和别人有一腿!”
“你!”张梦气得脸都红了,“我跟你又不是什么关系!”
“我不管你跟那个叫赵寒是什么关系,反正你以后别想去见他了!”
李兴也是翻了脸,一改之前的温和语气,狠狠地说道。
……。
火车站中,赵寒拿着身份证,排队了十几分钟才买到了一张通往沈阳的火车站票。
火车上非常拥挤,赵寒没有座位就站在车厢中的一角。
如今已是八月份,天气非常热,从他的出发点唐山到目的地沈阳,需要连着坐十几个小时的火车才能到达。
那时的车厢中没有空调,此时又正值夏季,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滑落。
他的身上只有一部手机,和几百块的现金。
十五个小时后,火车到达了沈阳,这个让赵寒感觉异常陌生的城市。
…………。
沈阳市的北边边缘地带,有着一个几万人的小镇,而这个小镇的北边有一片山。
在东北,这种山并不少见,树林茂密,一颗枯萎的橡树在这里立着,岁月的风霜让这颗古老的橡树凋零。
此时,张梦就站在这个树下。她的手中拿着一个红布条,布条上写着几行字。
将这个红布条系在橡树枝上,便转身而去,眼角有着泪光。
张梦不知道赵寒能不能找到这里,如果找不到的话,也许缘分也就到此为止了。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为什么告诉了赵寒一个模糊的地址,她将这个问题的答案写在了红布条上,等待着某人能看见。
………。
“你好,大爷你知道这附近哪有山吗?”
另一边,沈阳市里,赵寒就很傻子一样乱问,沈阳那么大,这么问能问出什么来?
路人看见他都刻意的躲避起来,可能心里都在想:年纪轻轻的,怎么就傻了呢?
很快,赵寒又抓住了一个女人,又问:“大姐,你知道沈阳周围哪有山吗?”
这女人怕被缠上,随口一句说道:“你往北走就看见了!”
“好的,大姐,谢谢你了!”
赵寒喊了一声后,便急冲冲的向前方跑去,跑了几分钟才想起来,这是南边啊!
那个大姐看了后摇摇头,“唉,这孩子真是够可怜的。”
…………。
“梦梦,今天怎么下班这么早啊?”
张梦回到家后,一进门,她的妈妈就问道。
“啊,今天店里不忙,我就提前回来了。”
张梦的母亲四十多岁,但面容沧桑,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了痕迹,显然是吃过很多苦,受过很多累。
“我爸怎么样了?”
张梦问道,说到这,张母叹息一声,说道:“你爸的手术费得十多万呢。”
张母面容痛苦,眼眶红肿的说道,看得出来她已经哭过很多次了。
“爸的手术费我会想办法的。”张梦安慰道。
张母抱着张梦,“爸妈亏欠你太多了,就因为我们,你连大学都上过。”
说着。眼泪从她的眼中滑落。
张梦本就心软,见到母亲落泪,也跟着哭了起来。
………。
“大叔,你知道这边有没有山吗?”
四个小时后,累得跟狗似的赵寒来到了一伙建筑工人前,问道。
四个多小时,全是靠脚走,却是连一个小山坡都没看见,都是高楼大厦,连个平房都没有。
“这里哪来的什么山啊!”一个年龄较大的工人说道。
此时天都已经快黑了,赵寒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人生地不熟的,一时间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我们明天到是要去北山上去拉土,你要不要跟我们去看看?”
这个工人又是说道,看他的样子像是个工头。
“行,明天什么时候?”赵寒一听北山,激动的立刻说道。
“唉,小伙子,我们也不白拉你去,你得帮我们挖土!”这个工头说道。
在那个年代,没有那么多的馅饼,都是标好了价格的,拉你进山可以,但你得帮我们干活!
“嗯!行!”赵寒连忙点头,别说让他帮忙挖土,就算是让他一个人挖一车土他也愿意!
………。
“张梦,咱们结婚了,你爸的手术费就有着落了。”
小镇中,一排长椅上,李兴坐着对张梦说道。
张梦对李兴虽然厌恶,但却别无他法。
“你出了手术费,我就嫁给你。”张梦咬破了嘴唇才说出了这一句话。
听后,李兴哈哈大笑,伸出手去摸张梦的腿,但却被张梦躲开。
臭婊子!等结了婚看我怎么折腾你!
李兴心里怒骂,脸色也阴沉了一分,但嘴上却没有说什么,而是直接说道:“结婚的事就尽快定下来吧,这个事我去做,你等消息就行。”说罢,还特意的说了一句:“你也忘了那个叫赵寒的吧,你看,你这么需要帮助的时候他在哪?说不定还跟别的女人好上了呢!”
…………。
赵寒没地方住,干脆就睡在了这个工地上,一天没吃饭,饿得饥肠辘辘的,一个工人给了他一个馒头垫了垫肚子。
二人坐在工地上,聊着天。
这个工人二十七八岁的年龄,因为工作风吹日晒的原因,皮肤黝黑,看起来就像是个四十多岁的人。
“大兄弟,你不是本地人吧?”小陈说道。
小陈就是这个工人的名字。
“嗯,我是从唐山过来的。”赵寒咬了一大口馒头,口齿不清地说道。
“唐山,那么远,你来这里干啥?”
“我来找一个朋友。”
小陈一听就笑了,“啥朋友,跑这么远找,电话联系不就行了吗?”
狼吞虎咽的赵寒停顿了一下,“我没有她的电话号码,甚至连她的家在哪都不知道。”
“那你咋找,沈阳这么大,他告诉他在沈阳?”
“嗯,她跟我说,我们在挨着沈阳的山上相见。”
“那地方可大了去了。”小陈说道,“沈阳这一周全是山,这你上哪找去。”
“找不到也得找。”
“咋的,你这朋友欠你钱了?”小陈打趣说道。
“没有。”赵寒苦笑的摇摇头。
“那是因为啥,你这朋友啥人啊?”
“她是我高中的同学,叫张梦。”赵寒说起了他们相处两年的点点滴滴。
说着,不知不觉中几行眼泪从他的眼中滑出。
“嘿,女的啊!”小陈一听,八卦心思就起来了,这个看着阳光稳重的大男孩,背地里也有着八卦的一面。
“你该不会喜欢她吧?”小陈问道。
“我也不知道,一年多没见了,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别担心兄弟,沈阳说大也不大,迟早能找得到的。”
“嗯!”
赵寒点点头,还不停的往嘴里塞着馒头。
………。
“闺女啊,你要跟李兴结婚?”
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躺在炕上,他的眼角含泪,着急的说道。
“不行!你不能跟他结婚!”
张梦的父亲喊道,但是腿部却让他疼痛不已。
前些天,务工的张父摔断了腿,韧带断裂!
手术费需要十几万,那个工厂的老板却并不负责任,几次上门讨公道都被这个工厂的老板给撵了回来。
现在干脆是连这个老板的影子都找不着了。
“李兴那小子是什么人我能不清楚?吃喝嫖赌他哪样不沾。嫁给他,你这辈子都完了啊!”
张父眼睛通红的说道。
他对于张梦的事始终心中有愧,如今张梦又要为了医药费嫁给这么个人渣,他这个当父亲的又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女儿往火坑里跳呢?
“爸,结婚后我会管教李兴的,你别担心。”话虽这么说,张梦的心里却是已经绝望。
如果张父的腿再不手术的话,就要面临着截肢,永远的失去这条腿。
而作为女儿的她,又怎么能不管不顾呢?
她实在没有任何办法,同时也希望着,那个红布条被某人看到,并且那个人有着帮助她的能力。
………。
“大叔,就是这里吧?”
一辆四轮车的车斗里,赵寒一路被颠婆的屁股都麻了,战战兢兢地跳下车。
“嗯,就是这。”工头说道。
这里遍山是树,土壤也较为疏松,容易挖掘。
赵寒拿着分到的铁锨挖土,一铲一铲的往两米高的车斗上装。
正值早晨,太阳正盛,三十几度的气温加上如此高的体力消耗,让他的头发都被汗水打湿了。
衣服都被汗水浸透。
工头看他这小身板的拼命势头,怕给赵寒累出个什么好歹来,便走上前去,递了瓶水,道:“你先休息会吧,这车也快装满了,你先在这周围转转吧,记得别走远了,等会回来拉你回去。”
这个工头也是个实诚人,若是碰到不好的,可能来到这里后,不干活还会挨一顿打,哪里可以歇一会?
赵寒等的就是这一句话,水是用塑料桶装的,此时剩下一升的量,被赵寒一口都给干了。
将水桶还给工头后,便转身向前方走去。
十分钟后,赵寒什么也没有找到,二十分钟后,还是什么都没发现。
一个小时后。整个人都像是被水浇了一样的赵寒终于来到了一片空地。
赵寒抬起头眼神中透露出狂喜和激动。
这里,一颗枯萎的橡树立在这里,橡树枝还系着红布条。
……………。
“后天就要结婚了,你不高兴!?”
张梦家中,李兴坐在沙发上,皱着眉说道。
还没有结婚,他就已经露出了真面目,真要是结了婚,家暴还会远吗?
这真的就是个人渣!
见张梦一直不说话,李兴也懒得计较,反正后天结完婚,怎么折腾她都行!
冷哼一声后,便起身离去,另一个屋子里,张母红着眼睛,死死地按着张父。
眼泪不停的从眼睛里滴落。
…………。
赵寒解下了红布条,里面写着几行字,笔迹娟娟秀丽,他知道,这就是张梦写的。
“你有着更好的前程,应该去追寻阳光,我不能去打扰你,如果你看见了这个红布条,就用同样的方式告诉我你想说的吧。”
看完张梦留给他的话,赵寒的眼泪控制不住的滴落,他撕下了自己衣服的一角,当做信纸;却发现没有笔,四下张望间,他注意到了自己的手指………。
…………。
“明天就要结婚了,要多笑笑。”蛋糕店里的中年女人出现在了张梦家,一脸的笑容,明显是李兴给了她不少的好处。
张梦又怎么能笑得出来呢?
私下中,哭了一次又一次,眼泪一直没停过,难道她的命运就这样了?这一生都这样了吗?
她不想,但是却没有任何的办法。
午间,她找了个借口,拿着一个红布条和笔,来到了北山,这颗橡树下,将自己要嫁人的事情写在了上面,挂在橡树枝上后发现,另一棵的树枝上也系着一条白色的布条。
白色布条被红色浸透,张梦把它拿了下来,打开一看,里面是用血写成的几句话。
“没有你,我要光明又有什么用呢?我想再见见你,哪怕只有一面。”
这几句话是代表了他们情感的的最深处,他们不忘彼此,却被各种事情所阻隔。
“他还记得我,他真的来到这里了!”
张梦哭着哭着,露出了这一年来最灿烂的笑容。
………。
“不知道张梦有没有看见我给她留的话,等下去看看吧。”
下午,建筑工地中,赵寒坐在一边,他右手的几根手指用布条给缠了起来。
这时,小陈走了过来,“兄弟,现在都下午,快点过去看看吧,等下天黑了就不好走了。”
这次没有车再拉他去了,所以赵寒只能靠步行了,他身上的钱已经不够打出租车了。
一路步行,整整四个多小时,天都快黑了才到达这里。
果然,他看见了一个新的红布条,他连忙解下来打开看,只见里面写着一句话,明天她就要结婚了!
赵寒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差点摔倒在地,他不明白为什么在知道了张梦要结婚时会这么心痛,这么难受,明明以朋友的身份,应该祝贺才对啊,为什么会这么的难受?
…………。
天亮了,今天是李兴和张梦结婚的日子,当然,作为交易,李兴给了张梦家二十万的彩礼。
说的好听是彩礼,实际却是张梦的卖身钱。
李兴春风得意,张梦四处看了看,她期盼着某个人来,却又怕某个人来。
这次婚礼,只是简单的请几个亲朋好友聚一起喝几杯而已。
一个司仪进行着礼词。
“李兴先生您愿意娶张梦小姐为妻吗?”
“我愿意!”李兴兴奋的喊道。
“张梦小姐,您愿意嫁给李兴先生为妻吗?”
张梦咬着红唇,她穿着婚纱,李兴穿着新郎服,看起来却是格格不入,很不搭配。
张梦沉默让场面很尴尬,司仪又问了一句,就在张梦为难时,一道声音替她说了。
“她不愿意!”
一个男人在门口大喊一声,所有人都听到了他的话,所有人都震惊的同时,张梦却是不敢相信,她又见到了那个朝思暮想的人。
她的老朋友,赵寒来了!
“小子,你特么谁啊?”李兴大喊一声,却被冲上前来的赵寒拎起一边的酒瓶子给脑袋开了瓢!
酒水混合着血水流下,“你们谁敢上来一下试试!”
赵寒的手里还有着半截酒瓶子,被这东西刺一下绝对好不了,所有人都被赵寒这一下给镇住了。
“快跑!”赵寒拉住张梦便跑了出去,二人一直跑,跑的足够远了才停下来。
“你干嘛?”张梦红着眼睛问道。
“我……!”赵寒刚想解释,却被张梦紧紧抱住,“你知道这么做危险吗!?”
张梦在他的怀里哭了。
这一天很不平常,张梦逃婚,李兴因为被查出了案底被抓,没收了家产,关进监狱。
张父因为这没有被收回的二十万彩礼得以救治。
在这颗枯萎的橡树下,张梦和赵寒做了个约定,这颗橡树开出绿叶,他们就在一起。
张梦为了弥补遗憾,复读一年,考上了大学,这也是为了弥补他们之间的差距。
然而她并不知道是,赵寒每次放假都会回来这里,来照顾这颗橡树。
四年后。
二十四岁的赵寒像往常一样给橡树浇水,橡树已经开出了一片片绿叶,上面挂满了红布条,那是赵寒在这分别的四年来写给张梦的信。
如今,他们都已经毕业,这个夏季,橡树的生机格外充实。
微风吹过,远方有一人儿,长发飘飘,嘴角含笑,眼中有泪。
双方走近,紧紧的拥抱在了一起。
“你觉得我们这是爱吗?”
“这难道不是吗?”
“我觉得,你从高中时就开始喜欢我了!”
“喜欢是喜欢,爱是爱,现在我才明白,原来我是爱你。”
“笨蛋,我从很久以前就知道了!”
枯木逢春,这不仅仅是橡树的新生,也是赵寒和张梦的新生。
就在这个夏季,他们有了一个共同的红本本。
………。
“唉,想什么呢?”
一双小手打断了沉浸在回忆中的赵寒,赵寒一回头,连忙说道:“老婆啊,我不是让你好好躺着吗?怎么还出来了?”
张梦小腹微微隆起,她已经怀孕了!
“躺不下,出来走走,结果就看到你在这里发呆。”
张梦甜美一笑。
赵寒看了张梦好半天,都把张梦看得不好意思了。
好久后才缓缓说道:“老婆,你真漂亮!”
赵寒的眼中,是数不尽的柔情。
张梦噗嗤一下笑了出来,笑着笑着,泪珠却滴落下来。
他们的这份感情将延续到永远。
爱,也许它就在你的身边,试着去抓住它,每个人的身边都有着自己的幸福,只是你还没有发现它,既然抓住了,就一定不要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