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时婉拒了陆予川的邀请,之后他也就没再提这事了。两人漫无目的地溜达了几圈,江时旁敲侧击的打听了一些司沧的事情,陆予川虽然看起来不太乐意提起他,但还是有问必答。
他算是和司沧同时进来的,那会司沧才十九岁,他也刚过完二十二岁生日。江时问他怎么进来的,陆予川想了好一会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只当是过太久所以忘了。司沧那会特立独行得很,什么事都敢做,自己的命也不当回事,最开始和boss极限一换一的操作陆予川见过好几次,只不过后来他忽然收敛了许多,他们几个互相认识的都说司沧这是从良了,不知道哪家姑娘这么大魅力。甚至还猜测过时雨里一个比较跳脱实力又不差的女孩,但是被人家公开辟谣了。
陆予川说司沧最近似乎在找什么东西,以至于废寝忘食的刷高级游戏。他们虽然表面不对付,真有什么事却也尽可能帮一手。然而司沧这次似乎打定了主意要单干,连时雨的队员都不知道自家副队这是中了什么邪,仿佛又回到曾经不把命当命的状态。
“不用想也知道,他肯定是为了那个虚无缥缈的s级游戏吧。”陆予川最后道。
江时不加入,他也没必要再待在26区吃灰了。两人在传送点分别,陆予川表示龙吟永远为他留一个位置,真心实意得让江时以为他俩过去也有什么奇怪的关系。
世界上从来没有什么一见如故,但江时也不觉得自己身上有利可图。无论陆予川还是林苍,也许两人不自知,但他们在游戏中对他释放出的善意早就超出了正常范围。
休息三天后,江时选择主动进入下一场游戏。理论他已经了解的差不多,现在只需要实践了。
熟悉的失重感过后,他出现在一所学校的正门,周围是三三两两穿着校服的学生。
门口的电子屏上滚过时间,早上六点四十八分,江时穿着同样的校服,只是不像其他人那么规矩。外套拉链只拉了一半,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里面也不是搭配的保守的校服短袖,而是一件浅灰的T恤,锁骨若隐若现。
“欢迎进入e级游戏:校园惊魂夜。”机械的女声在他耳边响起,江时一惊,却发现周围人毫无知觉。
“洋溢着青春气息的校园里充满了不可见的暴力,请玩家自行挖掘光亮背后的秘密。”女声继续道,江时莫名觉得这声音耳熟,但他匮乏的记忆没有办法对它进行匹配。
“新手场以外,玩家可以自爆寻求合作,也可以隐藏身份独自调查。”女声顿住了,江时觉得她还要再说点什么,可等了半晌,耳边只剩下学生们经过时的吵闹声。
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他从某种放空状态中脱出,整个人抖了抖。扭过脸,对上一张陌生的脸。
“愣着干嘛,马上打铃了。”是个梳着马尾辫的女孩,本就精致的小脸上锦上添花地画了淡妆,要不是江时离得近,还真看不出来。
女孩似乎只是跟他打个招呼,说完就兀自进去了,江时连忙跟上,路上打开书包翻出一本练习册,见封皮上用异常工整且漂亮的字体写着高三五班,江时。
之前看自己打扮,还以为他在游戏里的设定是个正处在叛逆期不学好的学渣,结果翻完这本可以说赏心悦目的练习册,江时不得不推翻之前的猜想,不说别的,但就这正确率,他可能是个不折不扣的学霸。
经过衣冠镜时江时不经意瞥了一眼,镜子里的他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不论身高,倒更像个乳臭未干的初中生。
收回目光之前,江时与镜中某人短暂的对上了视线,他挑眉,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对方果然慌忙低下了头。
男生长相一般,鼻梁上架着厚重的眼镜,走路时弓着背,双肩内扣畏畏缩缩的,仅仅被江时看了一眼就恨不得把头缩到衣服里去。如果不是npc,那他的演技也太好了。
这明显就是一个典型的校园暴力受害者的形象,而且施暴者不出意外和江时还脱不了干系,甚至他在这次的游戏里就是一个披着优等生外皮的人渣也说不定。
比起上一场游戏,江时被赋予了崭新且确切的身份——一个家境优渥,而性格恶劣的优等生。
他踩着早读铃声的尾巴进了教室,一眼瞧见靠窗最后一排空着的两个座位。
班里是单人单桌,前后两个空调都打开了,学生头顶老旧的吊扇也开着低档,将冷气打散开,照顾到每个人。老师模样的男人站在讲台上,见他这会才到也不生气,只是挥了挥手让他赶紧坐下。
他走近了一些,靠墙的桌上摆着书本,而另一张桌子,桌面坑坑洼洼的,表面似乎有些暗色的痕迹。江时抬起头,发现所有吊扇里只有他头顶的这个像是刚翻新过,而剩下三个都摇摇欲坠。
他越过那张桌子,走到自己座位坐下来,像模像样地翻开一本书,然后困意汹涌而来。
……
中午的时候他被人喊醒,一睁眼就是一张大脸。喊他的男生是个生面孔,至少江时早上没在班里见过,但听他语气,再看这小伙子同样也不好好穿校服,两人关系一定很不错。
“你可终于被放出来了。”往食堂去的路上朋友情真意切地说,眼睛不住往他身上瞟,“你爸没怎么你吧。”
“他还能怎么我?”江时模棱两可地反问。
谁知朋友语出惊人:“也是,你什么人大家都清楚,肯定不会杀人的。”
这几句话信息量太大,江时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居然套出这么多东西。
npc不会骗人,按他所说,江时在某件事发生后被他爸领回家关了起来,直到今天才重新回来上课,而那件事正是发生在他隔壁桌同学身上的,吊扇坠落致死事件。
老化的吊扇意外坠落,将正下方的学生绞了个稀碎,飞溅的碎肉甩到附近的同学身上,场面一度失控。而前一天班里大扫除,他们是文科班,爬高上低的活都交给了仅有的几个男生。江时负责的,正是四个吊扇的清洗。
他刚一表现出对小道消息的好奇,朋友就立马把他知道的听说的一股脑倒了出来。一种说法是死掉的学生威胁到江时年级第一的地位,所以江时扫除时故意弄松了吊扇,制造了这场事故。另一种说法是那个学生知道了江时的某个秘密,被灭口了。甚至还有一种说法,江时是同志,喜欢他的同学,对其告白,求而不得,因爱生恨,故杀之。
不过哪个听起来都荒唐可笑。
朋友说:“那到底跟你有没关系啊?我不告诉别人,真的。”
他说的稀松平常,好像杀一个人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
江时顺着他的话:“你觉得呢?”
“嗐,我肯定相信你呀。不过你们班那个……嗯,我听说他私底下特喜欢玩什么灵异游戏。”终于听到和游戏有关的东西了,江时心想。
死掉的学生和灵异游戏,现状似乎已经很明了了。江时不动声色地听,心里勾了个大概轮廓。
“我们班跟他一个宿舍的,都说陈凡那人鬼里鬼气的,看人都不用正眼看,你说……会不会是他撞上什么东西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