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动门外的古铃，叮铃叮铃的清脆声音响起。
幽幽瞬间睁开眼，她发现自己好端端的站在吧台后面。
“昨天碰到空中的文字之后，我做了什么？怎么一点记忆都没有。”
她手握成拳，用力敲了敲太阳穴：“莫非我就这样站了一晚上？”
门嘎吱一声发出沉闷的响声，一个满脸脏污的小脑袋好奇的伸了进来。
“请问，有人吗？”他小心翼翼的问道。
被打断了思考，幽幽很不耐烦的命令道：“进来！”
小孩费了吃奶的劲才将沉重的门再挤开一点点，他深吸了一口气，卯足了劲再推，然后一骨碌的滑了进来。
幽幽冷眼看着这个才7.8岁模样的小脏孩，穿的破破烂烂，双手紧紧的背在后面，没有穿鞋的脚趾不安的上下活动着。
这就是第一门生意？他连个荷包都没有，怎么放当的物品？唉，白白浪费一天。
幽幽只觉得太阳穴的静脉蹦得生疼，她扶额问道：“知道这是哪吗？瘦猴。”
小孩天真的回答：“以前妈妈教了我认字：是一间当铺。”
“那你知道什么是当铺吗？”幽幽露出尖锐的牙齿，恨不得把这个小孩碎尸万段。
当铺规定中有一条：一天只能接待一个人。原本可以只工作20天，现在看来要往后延一天了。
幽幽本来就不喜欢随时被监控的感觉，更是记不清自己断片似的记忆，这个当铺太过诡异，她巴不得自己早点离开。
小孩指着墙上的一行标语，一字一顿的念到：“世间万物皆可典当，物价交换，公平公正。”
幽幽上下扫了他一眼，嗤笑道：“那么你要当什么呢？小破孩，有的地方，不是你该来的。”
“我要把我家当了！”孩子洪亮的声音惊醒了窗台上熟睡的老猫。
幽幽懒洋洋的伸出一只手：“那好，把房产证给我吧。”
孩子背着手后退了一步，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没有。”
幽幽彻底被激怒，她拉长着身子，身躯变得越来越大，她弯下腰恐吓道：“没有的东西，你还敢在我面前造次！”
小孩瞪大眼看着身前的庞然大物，咽了咽口水：“你是鬼吗？”
“对，我是。你知道鬼是要吃人的吗？”她用手指挑起小孩的下巴。
小孩难受的仰着头，他艰难的说道：“人死了就会变成鬼吗？那我可以看见爸爸妈妈了，漂亮姐姐，你带我去见爸爸妈妈吧。”
看着孩子恳切的眼神，幽幽顿觉索然无味，她手臂一挥，小孩飞了出去。
“我可没时间替你寻亲。”她伸出手指了指门，门一下子大开，外面暮色深沉。
这是明晃晃的逐客令。
小孩急急的站起来说道：“我还没当东西呢？你不可以赶我走！”
幽幽不耐烦的张口：“你连房产证都没有，怎么典当？我可没耐心陪你耗时间。”
“我要典当的是家，不是房产证！”孩子理直气壮。
“家？”幽幽觉得可笑的重复。
“家不是房产证，是由爸爸、妈妈、爷爷、奶奶组成的，有了他们才是家！”孩子双眼绯红的说道。
幽幽坐直了身子，略微的感兴趣：“你是要用你的家人来换钱？”
孩子咬了咬牙：“他们已经不在了。”
“去哪呢？”看着孩子的穿着打扮，幽幽猜想他们抛弃了他。
是个漫长的故事，孩子坐在地上，开始一点点回忆：“爷爷是大前年走的，妈妈说他老了。奶奶是我的小时候，那年涨大水，她把我装在背篓里，挂在村口最高的一棵大树的枝丫上，自己却被河水冲走了。”
“那你爸妈呢？”
“前年的时候，家里发生火灾，他们把我从阳台上扔了下去，我看着火舌吞没了他们。”
“停……”幽幽喝止住他的叙述。
“逗我玩呢？你家里一个人都不剩了，你还当什么。”
“没逗你。”小孩委屈的低下了头。
“那你还有其他家人吗？”
孩子思考了一下，没有说话。
“哎，不是。你家有没有人，你还要想啊？这几年你跟着谁一起生活的？”幽幽又变得毛燥了起来。
小孩吓得赶紧摇了摇头。
“你在撒谎！”幽幽冷笑了一声，下着结论。
孩子满脸涨红的抬起头：“我刚刚讲的是真的，他们都死了！”
“那你”，幽幽盯着小孩的眼睛：“真是个命煞孤星啊。”
“他们死的那一刻我就没有家了，所以我想用家的回忆来交换！”孩子下着结论。
幽幽翻了个白眼：“只能换钱，如果你是要他们活过来，我可办不到。”
“我就要钱！”
幽幽惊奇的看了他一眼：“反正你一个人孤零零的活着也没有意思，要不自杀了去找他们。”
孩子摇了摇头，他似乎只会摇头：“我答应了妈妈要好好的活着。”
幽幽替他下结论：“所以你需要钱。”
“陈姥姥病了，我得救她。”
“陈姥姥是谁？”
“邻居，她经常给我饭吃。”
幽幽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
“真的，她也是被剩下的一个人！她经常帮助我。我不能看着她就这么死去了！”孩子急急的争辩道。
幽幽问道：“用家人换一条人命，值吗？”
孩子毫不迟疑的答道：“值！”
幽幽说：“我同意和你交换。”
话音一落，孩子的手腕缠上了一根红色的丝线。线的另一头连着一个透明的玻璃瓶。
“这是什么？”孩子指着线问道。
“媒介，取走你的记忆，同时衡量价值。现在，你应该闭上眼睛数三秒。”
“1，2，3。”
孩子睁开眼，红线已经消失，手上多了一张支票。
“啧啧啧啧，竟然值500万。也对，这也许是你这辈子最美好的回忆了。从此你真的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幽幽对着支票喋喋称奇。
孩子茫然的看向她，眼睛里充满了疑惑。
幽幽耐心的解释着：“这支票是你的，你应该记不起怎么来的了，但是这不重要。”
幽幽挥手示意他离开：“再见，命硬的孩子。”
孩子懵懵懂懂的朝着门外走去，一张名片不小心从他身上滑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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