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仍在空中，秦初尧反倒注意到了玻璃，一道斜长的裂痕狰狞地在上方，使窗户看起来摇摇欲坠。
周围的一切还是原样，秦初尧很肯定自己没有遗漏任何的地方。古怪地楼道，零碎的尸体和嘈杂的机械……
机械！
呼吸焉然停止，秦初尧错愕地对上唐晓翼含笑的眼眸。栗色的眼睛闪烁着光芒，似乎应征了他的猜想。
伴随着小孩不善的笑声，秦初尧觉得此刻仿佛回到了多少年前的那天。这人站在窗台上，用张扬自信的目光看他。他眼中是太阳，而自己站在暗处，只会感到异常难受的灼热。
他回神，垂下浊蓝的眼眸，回以一个笑容。
“没有疯狂性格的人，绝没有庞大的天才。”秦初尧曾经在亚里士多德的话语中看到过这句。他认同这句话，所以他一直相信唐晓翼心中是带着疯狂的。只是他尚未找到藏在何处罢了。此刻似乎也不用找了。他将额前的碎发拨开，看着小孩：“为我想问一句，你们‘玩游戏’的时候，我该干什么呢？”
他们有一个疯狂的计划，算是一场豪赌。关于暑假能不能去骚扰墨多多的豪赌。
小陶似乎被为难住了，它抬头看着天花板，一手撑着下巴沉思半天：“要不……你就待在这个房间吧！”
“不可以出去吗？”他蹲下身和小孩平视，一副商讨的样子，似乎真的在了解规则。
“不可以。”小孩没有丝毫犹豫，回答的很肯定。
“那如果出去呢？”秦初尧微微勾起嘴角，直直盯着月白发的小孩。
小孩撇嘴，明显非常不满：“那就算犯规！你们一起接受惩罚！”
“好了。”唐晓翼打断小陶的话，“就和小时候的‘捉迷藏’一样吧。”他转头看向秦初尧。
两人相视一笑。
“总之，你也不能进到这个房间，否则我也算你们犯规。”它的态度强硬起来，明显比之前恶劣的多。似乎真的是耐心耗尽，丝毫不打算掩饰自己的意图。
“可以答应任何条件”作为赌注结果，从它刚说出时他们就知道了。看起来简单，实则蕴含着无数的血腥。
“那么，如果你进入这个房间，也算犯规咯？”唐晓翼看着它。
……
暗处的那人盯着这边的动向。隐隐察觉到不对的他按下的话筒：“喂，不要听……”
他的话没能传达进小孩的耳中。
……
秦初尧突然扯下小孩藏在发间的耳机，两重一轻地敲了敲：“你在听歌吗？”
“还给我！”小孩一把夺过。重新戴到耳朵上时，那边已经没有任何声音了。
“所以呢？如果你进入了这个房间，算不算犯规呢？”唐晓翼仍旧抱着刚才的问题。
耳机那边传来稍微沉闷的声音：“……拒绝他，按我说的回答。”
小陶轻哼一声：“为什么？要是我进不来我怎么知道你们当中的谁犯规了呢？”
“……好吧。”秦初尧先一步开口，“那么，你们赶紧开始吧。”
他眼中藏着暗芒，隐隐露出锋芒。却在唐晓翼看过去的瞬间眯起眼睛：“赶紧开始吧，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吃一顿早饭。”
唐晓翼耸肩，和小孩一同走出了门。
……
那人依旧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在狭小的空间内格外明显。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监控，似乎找到了自己的心跳。当年背后的痛楚似乎还在，他伸手够到了自己的脖颈处，又猛地顿住。
抱歉，秦。你必须死！
……
七年前，仍是豪华的私人花园。身着华贵的小少爷剪下今年的第一朵蔷薇。
“为什么要剪下呢？新年初始的第一朵花，应该先留下吧？”金发少爷疑惑地看向那人。
黑发人将蔷薇随意地扔进水瓶中：“因为是红色的。”
“……我记得在你们的国家，红色不是吉祥的象征吗？往年先开的可都是白色，这是好的象征啊……”他碎碎念叨着一些什么，身旁的小少爷却盯着天上的鸽子，又转向蓝天。
春天到了啊……
“……喂？有在听吗？秦！”直至那人喊出这么一声，秦初尧终于回神：“嗯。”
“你根本没听吧。”金发少爷无情地打断他。
“……你听过夜莺的故事吗？”秦初尧很突兀地开口。
“什么？”那人不解。
秦初尧扬起脸：“夜莺与蔷薇。夜莺为了忠贞的爱情付出生命换来了一朵红蔷薇。可最后那位年轻的学者带着红蔷薇去邀请舞伴时，那位舞伴已经因为昂贵的宝石答应了上校的邀请。”
“那红蔷薇呢？”
“被学者无情地仍在地上，最终被车子卷过。这朵带着生命的红蔷薇没能换来忠贞的爱情，也没能换来任何东西。只有死在树上的夜莺一人可悲。”
寂静了半晌，那人才张嘴：“……你应该清楚，我很早就不看童话了。”
“所以我复述一遍，没什么问题吧？”秦初尧稚嫩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我倒是很赞同学者的最后一句话‘爱情是多么无聊的东西。’”
“如果他知道有一只夜莺为了他付出了生命，他一定不会说出这句话的。”小少爷反驳道。
“是吗 ？如果不是他说的，我想我同样会赞同。”秦初尧将收别到脑后，一把扔掉手中的剪刀。
那人不悦地皱眉：“秦，你要相信世界上是拥有爱情的。无论如何，未来你一定会遇到的。”
秦初尧对他的说法不满，往前走了两步：“要是我找不到呢？”
“那你可以来找我。”那人信誓旦旦，“至少，在你找不到的期间，我会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你们这些人就是喜欢说这些肉麻的话。”秦初尧转身，“不过，我可不会拉下脸求别人。”
“不需要开口。”小少爷也往前了两步，“只要在我能听到的地方，两重一轻地敲敲。只要我听到了，我会帮助你的。”他眼中是坚定。
“任何时候？”
“任何时候。”
他想，他永远不会违背自己的誓言。
红蔷薇在水中，几片花瓣已经散开，漂浮在水上。
秦初尧盯着他，似乎是在确认他眼中的坚定。良久，才正色：“这是你说的，温莎。”
微风拂过，坦坦荡荡带来了一片温和，他便树见暖阳，花遇和风，记下来那年的红蔷薇。
七年后的今天，温莎哽咽了半晌，对着传话筒说道：“拒绝他。”
你瞧，小少爷长大了，潇洒而又决绝。
秦初尧盯着小孩的背影，发丝盖住了眼眸，看不清任何神色。
你瞧，我早就说过了。你们这些人就是喜欢说些肉麻的话，也只会说些肉麻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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