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变动

“诗幻，清点数目。再过一刻钟，九军全体出发。”

　　“是，主上。”

　　欧阳落月反复对比过异界的地形和受害者影像，这才确定了最终一版支援计划。

　　离三大界最近的地方支援方便，早已不剩什么敌军；倒是平时各界不怎么在意的边边角角以及冥界附近才是最需要支援的。

　　按照军制，每支军队都有五个师，每师十团，每团七队，每队九组，每组十仙。

　　由于此次任务区域过于零散，欧阳落月各个分身带领九军各师出发，定点化为几组分开行动。各组将敌军斩尽并在群里发个信息后，需在原地协助当地政府救死扶伤、维护秩序，待全团完成任务由欧阳落月统一号令撤离。

　　欧阳落月带本体领着一师往冥界的方向一路支援。离冥界尚有几个生灵界的距离，他们便遇见生灵惨死在敌军手下的一幕。

　　隔着有些距离，欧阳落月将手往前一推，仙法卷起灵气浪潮穿过那为首敌军，那敌军瞬间爆体而亡。

　　“上！”不用多说一个字，将士们立马气血上涌向敌军攻去。

　　敌军当然不是吃素的，几个魔当即放出魔气包裹为首几个仙兵。受魔气侵蚀的仙兵痛苦不堪，试图集中法力冲破魔障。

　　正在这时，几只魔兽冲出向为首仙兵露出獠牙和利爪，好在后方支援及时，魔兽被飞剑刺穿再起不能。摆脱魔气的仙兵立即又返回队伍与敌军厮杀。

　　欧阳落月并没有冲在前头，她借着前方掩护用法力凝聚成弹珠大小击入敌军体内。“弹珠”在进入目标体内的刹那爆开，将那魔撕裂成零散碎片在空中消失殆尽。

　　几波配合后敌军几近消亡，欧阳落月留下六组仙协助当地政府，带着其他部下又踏上前往冥界的道路。

　　军队到达第二个生灵界时又遇到魔军偷袭。起先他们没有感受到四周有魔军的灵力波动，就在他们准备撤离时对方突然发起进攻。

　　这一次的魔军实力更为强悍，他们多费了些时间才解决，好在全员无伤。

　　第三个生灵界也同样如此。

　　但从第四个生灵界开始他们就没再遇到敌袭，即便碰上敌军也是一看到他们就仓皇而逃。

　　“主上，很奇怪。”离开仙界与冥界相隔的最后一个生灵界时花诗幻才出言提醒，“这一路下来都没有仙族同胞的气息，魔族也看到我们就跑，前方可能是陷阱。”

　　欧阳落月点头：“我查询不到这部分原先驻扎军的动向，他们多半是已经遇害。”她一挥手散出护盾给花诗幻和剩下的一众仙，“对于敌军来说这次的输赢并不重要，只要能多影响到一个生灵，对他们来说都是有益的；反倒是我们，决不能输一场。”

　　“前方是冥界，我的法盾可保你们不受鬼气侵扰，也能防部分魔气攻击。”

　　“不论前方他们准备了什么陷阱，此战我们必胜！”

　　“是！”

　　……

　　清晨，龙茶茶出门装水，偶遇了同样去装水的林棠暖。

　　“茶茶，你有没有觉得苏温锦不大对？”

　　“落月什么也不肯说，我也没办法。”龙茶茶将水壶放到饮水机下。

　　“那你知道慕潇……”

　　“知道。”龙茶茶又用传音补充道：「但她们都已经决定了，我也只能奉陪。我相信她们，也相信我自己」

　　林棠暖轻叹一口气，不住在心里想：「真是一对苦命鸳鸯」。接而她又问起：“笔仙知道吗？”

　　“多少也猜到了个大概吧。她向来与世无争，但从昨日开始她麾下的生灵都有所行动。”龙茶茶把水壶拿起来盖上，边往外走边说，“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她应该都处于度日如年的状态吧……”

　　林棠暖不知道龙茶茶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件事比她想象的严重。

　　龙茶茶回到宿舍看见起床了的姜宇处于“挂机”状态也不意外，反倒是陆思瑾吓了一跳，对龙茶茶说：“她这是怎么回事，一大早起来跟人机似的。”

　　“她‘挂机’呢。”

　　陆思瑾一愣：“去哪了？”

　　龙茶茶摇头：“谁知道呢。”

　　早上训练的休息间隙龙茶茶和慕潇说起这事，慕潇也问龙茶茶：“你说她会去哪呢？”

　　龙茶茶摇头：“这我真不知道。但苏温锦在这，她走不了多远。”

　　“我一直搞不懂她到底站那边，不愿与联盟为伍，也不肯加入夜神麾下。”

　　“只要她的心还是向着落雪，那么重要的都不是她站在哪边，而是落雪站在哪边。”龙茶茶伸手理正慕潇的衣服，“以后有很多需要你出面的场合，要多注意形象。”

　　慕潇低头看了眼衣领：“知道了。不过欧阳站哪边不是一目了然吗？”

　　“其实也不尽然。”龙茶茶忽然朝吴莫雪那瞄了一眼，“在她完全归入某个阵营之前是无法确定她的选择的。因此每一次在她成长过程施行的教育理念都极其重要。只要有一个‘万一’，我们都……”龙茶茶长叹一口气。

　　“不是还有欧阳落月吗？”

　　龙茶茶沉吟片刻后才道：“原先的两方之间是势均力敌的斗争；可突然有一天，其中一方的一位核心领袖加入了另一方，原先中立的第三方也时不时给这方下绊子，而这一方的内部核心成员自己也出现了动摇——因为他们的一直以来的精神领袖投敌了。那么此时，这场斗争定然持续不了多久。”

　　“这不是一个‘欧阳落月’能解决的事。”慕潇顿悟。

　　“更何况落月的立场也不坚定，她的情况也不单单是改变培育思想就能解决的。”龙茶茶想握住慕潇的手，但仔细想想又放弃了，“她们的天然灵力是把双刃剑，在她们定性之前谁也不知道这把剑会捅向谁。我们能做的只有引导和祈祷。”

　　“祈祷什么呀？”陆思瑾从慕潇旁边探出头。

　　慕潇笑笑：“祈祷长长久久。”

　　“潇潇和茶茶姐肯定能长长久久啊。”陆思瑾把折叠椅搬到慕潇旁边坐下，“倒是我……最近看上一只牛羚，不知道能不能成。”

　　她这一说慕潇就知道是谁：“我看你俩也快了，就是不知道你这次能谈多久。”

　　“你别笑话我了，你才是出乎意料呢。一直不谈恋爱，一谈就是奔着结婚去的。听说已经在准备联姻了？什么时候啊？到时候我一定献上重礼，顺便讨一杯喜酒喝喝。”陆思瑾边说边想象那场不知何时才办的宴会，“想来……应当比桃桃的排场更盛大吧？”

　　被她这么一说慕潇觉得头疼：“小兔子结婚那次我光看着就觉得累……茶茶，要不还是算了吧，反正我们也不是那种拘于形式的生灵。”

　　“我都听你的。”龙茶茶道，“不过这么好的联姻机会，你确定吗？”

　　慕潇仔细一想头更疼了：“……算了，当我没说。”

　　“你也别光觉得头疼啊。你想想，到时候两族联姻，欧阳和桃桃肯定要来凑热闹。桃桃和你关系好，她结婚时你也帮了不少忙；欧阳又是茶茶姐她师叔。到时候你把婚宴交给她们就行了。”

　　慕潇觉得这主意好：“茶茶你觉得呢？”

　　“她们有办婚宴的经验，一定能办好的。”

　　慕潇满意了，想了想又说：“我记得欧阳喜欢各色珍宝对吧。”

　　“嗯。”龙茶茶点头，“到时带她去你的宝库转一圈，我这也准备几件藏品，给她和落月的红包也要包厚一点；卿桃那里我再物色一些各界独有的奇珍异果……这样她们应该就没意见了。”

　　“其实只要欧阳来，桃桃这边就没问题，不过还是你想的周到。”

　　……

　　苏裕如约带着零食在树下等人，打大老远看见“苏温锦”就觉得不对，等“苏温锦”走近他方圆十米内他才敢确定对方不是苏温锦。

　　随着年岁阅历的增长，苏裕也渐渐发觉每个生灵的气息不尽相同。如今这不知何处而来的生灵虽然整体气息上与苏温锦极其相似，但祂在细微处总时不时显露出祂的不同之处，就像生怕苏裕发现不了一般。

　　一时间他的脑中闪过几个名字：空晋，欧阳落月……对上气息后苏裕更加不明白对方的目的。

　　他忽然想起一个困惑他已久的问题：为什么苏温锦和欧阳落月的气息那么像？

　　为梦中旧忆所困，他一直以为苏温锦和欧阳落雪曾是直系亲属，而欧阳落雪和欧阳落月是亲姐妹，他对这一现象才有了解释；但在上一次和欧阳落月见面时，欧阳落月的话将他的推论全盘打翻。

　　真相简单得让他生出一股莫名的荒诞感。对方的目的似乎已经明了，他和苏温锦的存在如此可笑又如此可悲，也不知当日他是如何有勇气去威胁空晋的。

　　两个本不该存在的魂灵聚集在一起，他们成为朋友彼此依靠，都有着与旁人不好言语的秘密。他早就料到会有那么一天——也许是晴天，也许是雨天——他们就这么悄悄地从世界上消失，从自己变成另外一个陌生的生灵。到那时，他与苏温锦的一切都会被抹去，就好像他们从未离开过，而他们从未存在过。

　　但他没料到事情来得怎么突然。

　　「她才13岁」他想。

　　苏裕的双手止不住颤抖，面上肃然。他尽可能收敛情绪，但效果不显。

　　“苏温锦”走近后被苏裕的表情吓了一跳：“阿裕？你怎么了这幅表情，吓我一跳。”

　　苏裕笑容古怪：“是吗？我以为你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什么准备？阿裕你怎么笑得这么可怕？”“苏温锦”作势退了一步。

　　闻言，苏裕也不勉强自己挤出笑容：“我早猜到你不怀好意，却没想到你动作这么快。欧阳落月，我很好奇你动手的契机到底是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你这么迫不及待对温锦下手？”苏裕这番话说不上疾言厉色，却也远比不上平日的温声细语。

　　“阿裕你到底怎么了？什么动手啊、契机啊……阿月又不在这，你对着我说什么胡话呢？”“苏温锦”满脸疑惑，连带着苏裕手里的零食也不敢过问。她打量苏裕的脸色，试图从对方脸上看出什么，“你有什么事我们好好说，用不着动这么大火气，气急伤身！”

　　“好好说……我有什么资格？”还有多久就会轮到他呢？苏裕不知道，心中的伤感难以遏制，“这事你我心知肚明，你不必再逢场作戏。”

　　“‘逢场作戏’？你觉得我是阿月伪装的？”“苏温锦”听出他话中含义。

　　苏裕看着她没有说话。

　　“苏温锦”无语至极没忍住笑出了声：“你凭什么觉得阿月能伪装成我？”

　　说到现在苏裕也明白对方不会给自己正面回应，于是自顾自道：“行事作风倒是装了个十成像，说得我都要怀疑那是我的错觉。这十来年你一边待在她身边照顾、模仿她，一边还要顾及仙界的工作，过得也不容易吧？”

　　苏裕突然想起梦中的场景，前世的他在欧阳落雪与如今的他在“苏温锦”眼前并无两样——一样一无所知却又在尽力接上对方的表演。他就像是她们故事中不可或缺的配角，无能为力却又无法逃避，“你对你妹妹确实足够了解，模仿起来也算得心应手。但为防万一，你还是在苏温锦身边潜伏了近十三年，学习她的一举一动。但可惜的是，你下了这么大的功夫最终还是把温锦和欧阳落雪搞混了。”

　　“她们之间最大的区别是阅历。温锦习惯先发制人，但欧阳落雪的行动更多是视情况而定。”提及此，苏裕脸上忽然浮现一抹苦笑，他这才意识到她们可是亲姐妹，她们之间的了解怎么还需要他一个外人来提醒？

　　作者有话说：

　　茶茶和潇潇已经早就成年了，不存在未成年婚姻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