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
姜小宁是在顾川怀里惊醒的……
顾川隐约察觉到她的身体在抖。他看到姜小宁缩在自己怀里，脸上都是泪，眼神里则满是恐惧。
顾川记得这个眼神，那天他将她救出来的时候，她就是这种眼神……
“小宁……你怎么了？”顾川见她情况不对，微微起身轻轻握住她的肩膀。
姜小宁摇了摇头，双眼却是无神，她躲开顾川的双手，整个人都慢慢向后靠。
“你别碰我……别过来……”
顾川愣了一下，双手停在空中，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小宁，是我……”顾川竟不知该如何措辞。
姜小宁像是屏蔽了外界的声音，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用被褥将自己死死裹紧，“别碰我，求求你……”
那一刻，顾川觉得姜小宁离自己好远，虽然只是咫尺的距离，却是难以触及。
顾川慢慢靠近她，红着眼眶，手却无处安放，他想把她抱在怀里，想告诉她自己就在身边。
原来一个人的兵荒马乱，是如此无助。
姜小宁哭得厉害，却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把推开顾川光着脚跑下了床。顾川愣了一秒，急忙跟上她，却还是迟了一步。姜小宁跑进了卫生间，将门反锁了起来。
“小宁，你开门，开门好不好？”顾川用力按动门把手，却发现门已经被锁死。
下一秒，淋浴声清晰的传来，顾川站在门口听得分明，他使劲敲门，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小宁你开门，别做伤害自己的事好吗？”顾川听到水流的声音，心里渐渐变得烦躁。他怕她伤害自己，却更恨自己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胸口的疼痛感渐渐清晰，顾川倚靠在门口，突然没了力气再像刚才那样大声唤她。
仅仅一门之隔，却像是隔了千里。
他脑海里突然想起家里的房间钥匙，便强忍着不适去找。锥心的疼痛从身体深处传来，顾川半躬着腰，吃力地朝客厅走去。
“钥匙……钥匙……”他小声呢喃道，慢慢滑跪在抽屉旁，努力在其中翻找。一个抽屉找不到，那就挨个找……
他翻遍了家里所有的地方，最终寻到了钥匙，刚起身却是眼前一黑，所幸扶住了门沿，才不至于一头栽倒，顾川努力稳住心神，急着想将门打开却只能看到一片重影。冷汗不知不觉中已经浸湿了衬衣，可顾川心里却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护她无虞……
门打开的那个瞬间，顾川愣住了。他看到姜小宁缩在浴室的一角，双眼紧闭脸色煞白，浑身上下的衣服都已经湿透，但最扎眼的，是她胸前和脖颈处的大片红色……
顾川看着她这副样子，整个人像是丢了魂一般跪在地上，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顾川用身子挡住了原本淋在姜小宁身上的水流，后背瞬间被打湿一片，可他像是察觉不到一样，就那样愣愣地看着姜小宁。
心如刀绞，如坠深渊。
“……小宁……”顾川的声音哽咽。他伸手碰上她苍白的脸颊，整只手都在颤抖。
姜小宁睫毛动了动，慢慢睁开眼看清眼前的人，泪水瞬间倾泻而出。
“别哭，你看我不是在你身边吗？”顾川强挤出一个笑容，语气却愈发苦涩。
姜小宁拥进顾川怀里，身上的衣服早已湿透，冰冷无比，可当她靠进顾川怀里的一瞬间，他的温度便是触手可及。
顾川用力抱住她，将她完全护在自己怀里。
“顾川……我洗不干净……怎么办……怎么办啊……”姜小宁哭得绝望。
顾川心里泛起一阵阵的疼痛，看着她白皙皮肤上的红印，倍感自责。
原来她一直都没走出来……
“不会的……小宁，你别这样……”顾川闭上眼睛，却发觉情绪难以平复。
姜小宁摇了摇头，“不是，他碰我了，他碰我了……”
“你别碰我，我很脏，我身上很脏……”姜小宁突然推开顾川，又重新缩回角落。她看着顾川的眼神，竟多了几分畏惧……
顾川被她推开，无力地跌坐在地上。过了几秒后，他朝姜小宁伸出一只手，笑着说道，“把手给我……小宁，我是顾川啊……”
姜小宁看着顾川，哭着喊道，“我知道，可是我真的……我真的……”姜小宁话没说完，就已经被顾川打断。
“你听我说，宁宁，不论发生什么，我都在你身边……你把手给我，到我怀里来，好不好？”顾川的语气温和，却是颤抖着的。
姜小宁愣怔了一下，却迟迟没有动，她看着顾川，一言不发。
“我知道你怕，可是你有我。只要有我在，你就有依靠，你就可以永远站在我身后。”
“到我怀里来，好不好？”顾川浅浅笑着。
姜小宁看着顾川不为所动，下一秒却哭得更大声了，她拼命摇头，双手紧紧攥住胸前的衣服，“不一样了，都不一样了……”
“宁宁……”顾川想起身抱住她，却发觉身体丝毫没有力气。
“我这么努力重新回到你身边，难道你不要我了吗……”顾川靠在门口，努力伸着一只手想拉住姜小宁。
顾川的话彻底打醒了姜小宁，她看到顾川眼神里的痛苦和担忧，虽然氤氲着水雾，却依然直达心底。
姜小宁努力含住泪，扶着墙壁慢慢站起，走到顾川身边用力抱住他。撞进他怀里的那一刻，姜小宁只觉得心里所有的委屈都消散殆尽。
“不要……我要你，我只要你……”
原来能让她有所安慰的，便是这一双臂膀下护住的胸膛。
顾川抱住她，浅浅地笑了起来，“看来，你是真的舍不得我……”
他诈她，用她对他的爱和承诺……
而她明知道，却依然甘之如饴……
*
医生过来后给姜小宁吃了药输了液体，因为情绪波动太大，她很快便昏睡了过去。
顾川坐在客厅里，脸色还有些苍白。周子诺从卧室出来，看到顾川正闭着眼小憩。
“顾川，先去把衣服换了。”周子诺轻轻拍了拍他，因为顾川身上还穿着刚才已经湿透的衣服。
顾川慢慢睁开眼，看着周子诺，嗓音是说不出的暗哑，“她怎么样了？”
周子诺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没事了，睡一觉就好。不过她的心理问题……”
“我知道了。”顾川刻意打断道，然后慢慢起身准备去换衣服，湿透的衬衣贴在身体上，此刻竟是刺骨的冰冷。
好在她没事……
周子诺见顾川不愿多说，便起身跟着他，顾川现在这个样子，很难不让人担心。
顾川走进衣帽间，突然淡淡道，“我没事，不用跟着我。”
周子诺愣了一下，“啊…好，那我在外面等你，有事叫我。”
周子诺靠在门口，几分钟后却突然听到柜子砰的一声巨响。他本能地推开门冲了进去，却看到顾川正靠在柜门上。
“我没事。”顾川察觉到了周子诺的目光。
“刚刚是不是头晕了？”出于医生的直觉和本能，周子诺微微皱了皱眉。
顾川不答，而是从周子诺身边走过出了房间。周子诺无奈，追着顾川到了客厅，“你让我看看，这样下去会出事的。”
顾川重新倚在沙发上，完全不理会周子诺的话。
“警方那边有线索了吗？”
“顾川，你……”
“我问你警方那边有线索了吗？”
“……有了，警方推断应该是熟人所为，小宁有什么仇家之类的吗？”
“没有。”顾川掩着疲倦淡淡道。
“人还没抓到，但是警察那边一直都在跟进。”
顾川没再说话，周子诺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但这次的事事出蹊跷，他们都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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