泗水·眉山·山脚下
魏无羡喊住走在前方的江婉如,轻声道:“阿姐,我…我想到云深不知处去走一趟。”
江晚吟转头瞪着魏无羡,道:“魏无羡!你又想干什么去?”
江婉如轻笑道:“阿羡,是要去找含光君吗?”
“含光君?”魏无羡侧头思索了片刻,点头道:“蓝湛?这称号还真是符合他们蓝氏的形象,不愧是蓝湛。阿姐,我确实想去找蓝湛,听你们说,我失踪的三个月里,蓝湛和泽芜君也一直在外寻找我的踪迹。我回云梦没几日后,我们就来了眉山,这都半月有余了,想来他们还不曾知晓我回来的事。所以,我想去报个平安…也免得他们再继续找我。”
江婉如颔首道:“确实是我们疏忽了,那你此去云深不知处,万不可又与含光君打闹起来。”
“阿姐,我知道的。只要蓝湛不找我麻烦,我才不会和他打架呢。”
清菡拉住准备离去的魏无羡,对着江婉如小声道:“阿姐,我想和无羡哥哥一起去。我…我想曦臣哥哥了。”
江婉如笑着刮了刮清菡的鼻子,道:“去吧,看着点阿羡,别和他玩疯了,早些回莲花坞。”
清菡自是满口答应,拉着魏无羡告别自家兄姐后就御剑赶往姑苏。当两人赶到云深不知处山门时,却被蓝家门生告知,泽芜君与含光君皆不在宗内。
原来是有百姓上山求助,含光君下山去除祟,可是整整两日都不见回来,更不曾传信回来。泽芜君不放心,就下山找含光君去了,只是也已两日未归。
“小哥哥,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们家含光君这次是上哪里除祟去了?”魏无羡不放心蓝湛,眼珠一转,计上心来,笑问道:“你看,我们呢,是云梦江氏子弟,又与你们家含光君是同窗。你告诉我们,他除祟之地,我们现在赶去,也许能帮上你们含光君忙。”
蓝氏门生略有迟疑,按说这百姓上山求助,属于各家管辖地界内的分内事。若是世家子弟相约夜猎还好说,像魏无羡这样,直接询问除祟之地的却是头一遭遇到。
就在门生不知如何是好时,一道爽朗的笑声传来,众人闻声望去,才看到不知何时来到山门处的青蘅君。
众人行礼道:“青蘅君”
青蘅君走到众人面前,笑看着魏无羡和清菡道:“我与你们阿爹是结义兄弟,听学时有听学时的规矩。如今既已不是听学时期,你们喊我一声四叔即可。”
魏无羡与清菡对视一眼,乖巧的笑喊:“四叔。”
青蘅君轻抚胡须,点头道:“你们是来找忘机和曦臣的?他们去平山除祟了,那边的百姓来求助,夜间常能听到山上传来婴儿的哭声,有些胆大的男子进山去找寻,却再也没回来。百姓来求助时,忘机还在别处除祟,本该曦臣去的。谁知在山门口遇到了刚刚除祟归来的忘机,他听闻此消息,转身就走了。”
魏无羡嗫喃道:“蓝湛这是逢乱必出?”
青蘅君眼含深意的看着魏无羡道:“忘机每到一处除祟,都会将那片地界的村庄山林走遍后,才回云深不知处。他从未说过是为何,想来自有他自己的用意吧。只是这次确实耽搁的有些久了,平山本就离云深不知处不远,而且连曦臣也…”
魏无羡看着青蘅君,认真道:“四叔,不如让我和清菡妹妹去找他们吧。”
“如此也好。”青蘅君点头道:“你们此去万事小心,不要贸然进平山,如有不对,立刻传音回云深不知处。”
兄妹两人告别了青蘅君,匆匆赶到平山山脚。魏无羡看着热闹的村庄,沉思半晌,道:“此事有蹊跷,我们直接进山,见机行事。”
清菡点点头,跟着魏无羡一前一后走入平山。平山就如它的名字一般,其实并不算高。没多久,两人就进入了山林深处,不算浓密的林间竟渐渐飘起了薄雾。
“好端端的,竟起了雾气。清菡,不要离我太远。”魏无羡蹙眉交代着,扭头却看到自家妹妹发白的脸色,急道:“怎么了?可是身子有什么不适?不如我先陪你下山,你在村中等我?”
清菡摇了摇头,道:“上次和曦臣哥哥去清源镇时,也是这样。”
“什么?”魏无羡没明白清菡的意思,疑惑的看着清菡
“曦臣哥哥说过,林间起雾,不外乎两种情况。一种是瘴气,还有一种就是雾气。瘴气的形成,也是需要特定季节或时辰的。我们刚才上山途中,一直都是晴空万里,就算山中天气多变,也不该出现雾气。”清菡咬着唇,缓缓解释着。
“所以,这是邪祟引出来的雾气。”魏无羡看了看周围的薄雾,蹙眉道:“如此说来,蓝湛和泽芜君很有可能就迷失在这雾气里。”
“不对,我们上山时根本没有雾气,就算蓝湛和泽芜君迷失在了雾气里,也应该早就下山了。”魏无羡拉住清菡的手,沉声道:“这山林有古怪,恐怕不止有邪祟那么简单。”
“无羡哥哥是说,这林间还有阵法?”
魏无羡警惕的看着四周缓缓道:“能让蓝氏双壁下不了山的,至少也是一个困阵。”
清菡:“可是,究竟是谁设下了这个阵?难道是薛洋?”
魏无羡:“不知,但是肯定不是薛洋。”
清菡苦涩笑道:“确实,五大世家被他灭了三家,从未见他如此大费周章过。”
魏无羡心疼的看了一眼清菡,微微用力握紧牵住她的手,道:“走吧,要找到蓝湛他们,不管这里布的是什么阵,我们总要闯上一闯的。”
…一个时辰后…
“无羡哥哥,我们似乎又回到了原地,你看,这里有你刚才做的标记。”
魏无羡仔细辨别这清菡指的划痕,轻笑道:“不对,我们被骗了。虽然很像,但是这痕迹是假的。”
“什么?”清菡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眸,道:“这…痕迹也能有假?可是我们…”
魏无羡环顾四周,轻笑道:“一开始我就觉得奇怪,所以做这标记时,悄悄附上了怨气。果不其然,如今在你我面前的标记只是形似,却完全没有怨气。”
清菡紧皱双眉,急道:“那我们如今该怎么办?”
魏无羡嘴角轻扬,不紧不慢的拉着清菡原地坐下,笑道:“清菡妹妹,你之前说,这里的迷雾,和清源镇外的迷雾阵很像?不如和我说说,你当时在迷雾阵里都碰到了什么事,我们也好防备发生同样的事情。”
虽然清菡疑惑魏无羡为何拉着自己聊这陈年往事,但是她知道自家哥哥,自小就鬼主意多,这么问定是有他的道理。所以,她也不急不躁的缓缓将迷雾阵的事情说了一遍,期间还按照魏无羡的暗示,将傀儡说成了普通走尸。
说完后,两人也没着急走,依然坐在原地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魏无羡一边闲聊,一边警惕的看着周围,不多时,周围传来一阵窸窣声。
魏无羡拉着清菡站了起来,挑唇笑道:“来了,你跟在我身后,小心些。”
清菡看着周围慢慢靠近的十数具走尸,颇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这些走尸还真是普通的很,行动更是缓慢无比。等的有些不耐烦的她,掐起剑诀,涅槃带着一道橙光飞入走尸群,三两下就将西南方向的走尸砍成了碎尸。
她得意的看向魏无羡,道:“走吧,去阵眼之地。”
一直关注着走尸的魏无羡眼瞳一阵收缩,轻道:“还没完呢。”
“什么?”清菡扭头望去,只见那些碎块化成了一团团怨气,也不散去,竟都在原地蠕动起来。不一会,就又变成了数个走尸。
清菡咬唇再次祭起涅槃飞入走尸群,这次就连清菡的脸色也不甚好看,握紧飞回的涅槃,轻声道:“比之前的走尸更坚固了些,这样下去的话…”
“不要用灵气,我们往西南方向边打边撤。”魏无羡一手拉住清菡,一手抽出腰间的陈情,随意挥舞着。
果然,按照魏无羡的方式,走尸群几乎只会被击退,只偶尔才会被涅槃锋利的剑锋击碎一两只走尸。且再也没有如一开始那般反复在“原地”徘徊。不多时,清菡就看到了阵眼,且在阵眼周围还有两道身影,正苦苦与走尸周旋着。
清菡开心笑道:“无羡哥哥,是曦臣哥哥和蓝忘机。”
魏无羡挥出陈情,击退追上他们的走尸,扭头笑喊道:“蓝湛,终于找到你们了。”
蓝湛听到他的声音,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继续专心对付起面前的走尸。若此时有人仔细看去,定能看到大名鼎鼎、逢乱必出的含光君,轻微颤抖的双手,和满眼失而复得的欣喜。
蓝曦臣则是扭头诧异道:“魏公子?你…回来了?你和清菡怎么到这里来了。”
“当然是来找你们的,听四叔,哦,就是青蘅君说,你们出来除祟好几日未归。所以我和清菡妹妹就找你们来了。”魏无羡不在意的挥挥陈情,笑道:“蓝湛,我来助你。”
“魏公子小心,这些走尸怪异的很,每每打碎都会原地重生,且一次比一次坚固。”蓝曦臣轻叹提醒道:“如今已经是刀枪不入,形似傀儡了。”
“啊?”魏无羡拖长了尾音哀叹一声,道:“泽芜君,你们这是打碎了多少次啊?”
蓝曦臣不好意思的轻咳道:“一开始确实没用灵气,只是…我和忘机都没控制好力度…之后…”
“呵…呵呵…”魏无羡尴尬的笑道:“如今这些走尸刀枪不入的,就算使用灵气也没用了吧,还是我来试试吧。”
“无羡哥哥…”清菡自是知晓魏无羡想干什么,紧抿双唇看着他,反对之色布满整张小脸。
魏无羡安抚的对她笑笑,轻声道:“现如今,也没有其他法子了,放心吧,没事的。”
横举起陈情,魏无羡垂眸吹奏起来,一阵阵诡异的音律飘散而出。所有的走尸皆停了下来,慢慢转身“看”着魏无羡,不一会竟慢慢都向魏无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