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它的眼泪终于飚出来,“不要切断我任何肢体!我上次骨折过一回,一年才康复。我听你的,我跟你走,我愿意做你的宠物!”
“谁要养你这种毫无萌点的丑八怪。”风晴雪嫌弃地瞥它一眼,顺手挥动用仙力化成一根细绳子,牢牢绑在它的腰上,“最多做个阶下囚。”
“这个……能不能栓得松一些,我腰粗。”
“……”
这时,一直阳光浅淡的天空突然阴沉下来,身后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风晴雪猛回过头,远远地,一道高瘦的人影,白衣飞舞,怀中似乎横抱着另一个人,慢慢地朝她这边走来。
她闪身藏到身旁的青石后头,眼见着那个人影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面熟。
还是那张无可挑剔的精细的脸,只是多了几分沧桑;还是那个高挑的身躯,只是背脊不像她记忆中那么挺直;还是那双颠倒众生的眼睛,只是没了光彩,空留倦意。如果将他逆风飞扬的白袍子涂成黄色,这个男人就是一片随意飘过的寥落的枯叶。
她到现在都深刻记得花月佳期内对她一脸自信的、那个连眼神都无懈可击的男人,明明是同一张脸、同样的身躯,这迎面而来的男人却那么清楚地变成了另一个人……
花月佳期的岳先生,就在离她咫尺之外的地方,得来全不费功夫。看来,她最后的一拽达到了目的,对这个罪魁祸首她只有一句话可说——我若来了地狱,你也休想留在天堂。
但是,他好像没有察觉到她的存在,一路都很专注地横抱着怀里的人。
风晴雪自石头缝中窥视,依靠在他怀中的,应该是个女人,身形娇小,被一件披风裹住,只露出一截淡青色的罗裙,一双微微晃动的穿着白色绣鞋的小脚在裙下若隐若现,轻风一过,一缕发丝从扣下的帽檐里飘出来,白如霜雪。
可能抱得久了,也有些沉重,他停住脚步,将怀中女子往上抬了抬。正是这个小动作,令女子藏于披风之下的手臂滑落了下来。飞起的大袖之下,不见玉手,只留白骨。
风晴雪的心“咯噔”一下,这混蛋竟然抱着一具白骨?!
些许停顿之后,他继续往前,踩着一地绿草与斑斓野花,一路走上前方的斜坡。
在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斜坡顶端时,风晴雪赶紧蹑手蹑脚地跟过去,三两步蹿上这片将草地一分为二的绵长斜坡,还没站定,一阵舒心的凉意便迎面而来——堪比西湖大小的湖泊,静静躺在斜坡下的世界,靛蓝色的荷花均匀铺于粼粼波光之中,将清可见底的湖水都映成了相同的颜色,远处半隐于云雾中的山峦若隐若现,正是风过花轻动,远山映丽水,绝对是一幅美不胜收的天然画卷。都说映日荷花别样红,偏偏这里的荷花却是这样沉静又华丽的靛蓝色,着实罕见。
岳先生已经走到山坡下,径直朝湖泊一侧的小渡头上而去,一叶扁舟拴在那里,微微摇荡。
这是要带一具白骨乘舟赏花的意思?
果然,他将怀中枯骨小心放到舟上,自己也跳了上去,解开了船绳,小舟顺着水流,缓缓漂去。
风晴雪赶紧追下去,飞速想着她潜水的速度能不能快过那只看似缓慢的小船。
岳先生到底是想做什么呢?看他神情那么专注,仿佛抱着的不是白骨,而是他在意的整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