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众人东倒西歪地瘫在地上时,他们才看清,光圈之外,居然就是他们来时的那个祈愿室,光滑的地上一
片巨大的黑色气流正在旋转缩小,很快便毫无痕迹地消失。至于那个可怕的白玉匣子,正大开在永欢手里,
蓝光闪射,在地上的出口消失的同时,它也“砰”的一声合上,再看不到任何缝隙。
“太好了!你们都没事!”永欢扑到九厥身边,抱住他大哭不止。
“你们没事,我有事!”敖炽哼哼唧唧地倒在地上,浑身是血不说,全身还扎满了雪藤上断掉的刺,“凭什么
就我要变成仙人掌?!”
这个时候,风晴雪最期待的就是听到他骂人的声音,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能让她确定,他还好好地活着。
“很疼吧?”风晴雪跪在他身旁,查看他的伤口。
“废话!!当然疼啦!!疼死大爷我啦!幸好没扎到脸!”他狠狠瞪她一眼,愤愤地说,“如果扎的是你,估
计要哭死吧!”
风晴雪眼眶一热,微笑。活着就好。
“谢谢你。”定言上前,朝敖炽深深地鞠了一躬。
“真的谢谢。”风晴雪也站起来,特别认真地朝他鞠躬,“其实你的脾气没有那么差劲,脸也不会毁容,找一
个媳妇应该不难。”
“我也给你鞠躬,关键时刻还是你靠得住!”九厥感激涕零地跟他们站成一排,边鞠躬边说,“以后我去不停
骗你的吃一定会给钱!”
“他们说的已经代表了我。”甲乙在角落里说,“现在你可以安息了。”
“要不要再发一束白菊花给你们献给我?”敖炽有气无力地看着他们,突然变脸大声吼道,“你敖大爷我又没
死!你们搞什么遗体告别!真心想报答的话,就把‘情起箭’给我弄出来!”他指着还在昏睡中的阿松,“你们
看着办!”
“你要情起箭做什么?”
“我说晴雪大人,你不会慷慨到要把属于定言的神石送给一只坏事做尽的野猪吧?”
风晴雪点头,也对。
定言皱眉,我不要。
敖炽翻白眼,你不要我要。
“难道要开膛破肚?!”风晴雪为难的嘀咕。
定言走过来,摸了摸阿松的心口,说:“那倒不用。这块石头里,有我放进去的全部神力,或许我可以试试
把它完整无缺的引出来。”
“这到底是块什么石头,居然还会说话还能执行月老的职务。”风晴雪忍不住问他。
“当年‘那个人’跟我说,‘情起箭’是由世上第一对相爱的男女的心脏中,钻出来的石头,它天生就是一把箭的
形状,却又裹着彩虹般绚丽均衡的颜色。落地之后能跑能跳能说话,像个懵懂的孩童,据说它经过的地方,
总会促生众多相爱的情侣。但‘那个人’说,此神石与其他同,本性‘善恶不定’,所以才要我将全部神力注入
其中,保证其一直处于一个均衡稳定的状态,以助人间处处有情却不物极必反,男女相爱但不致反目成仇。
他还说,此石有自我思维,若失去均衡之力的钳制,则会自行寻找活人心脏寄居,被寄居者若是心地澄明、
知爱懂爱之人倒还无妨,反而能借其神力做出不少有益的事情;但若是被狭隘偏执、不懂如何才是真正相爱
之道的人‘收留’,便是助纣为虐,必祸及无辜。我没想到的是,多年之后,这石头竟不知从哪里钻出来找到
我,还让我收留,彼时我心如止水无爱无恨,根本无心收留。加上它又自作主张接回我的情腺,令我方寸大
乱,重堕心魔,才被阿松得了机会,生出诸多事端。”定言叹息,“不论我还是阿松,都不是能够承受‘情起箭
’的人呢。”
言罢,他伸手覆到阿松的心口处,闭目凝神,将一道灵光自指尖注入阿松的心脏,再缓缓用力朝外一拽,“
当啷”一声,一把袖珍的七彩石箭落到地上,连滚了几圈。
“啊呀!谁又把我拽出来了?我在里头睡的好好的!”石头很不高兴地叽哩哇啦地抱怨起来,“是谁是谁?讨
厌!”
还真是一个孩子的语气啊。
风晴雪突然反应过来,所谓“爱”,不就是一个孩子吗?你是怎样性子的人,就会养出怎样的“爱”。“爱”并不
是我们常说的什么“世间最伟大的感情”“人类最美丽的天性”“爱会带给人无限的幸福”,它只是一张白纸,唯
有遇到一个能写得好画得好的人,它才会变成最伟大的情感与幸福的来源。不是所有的“爱”都是美好的,不
然,人类最初的爱也不需要以一把箭的模样出现了。
箭,是可以伤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