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们消失之后,风晴雪脱掉沾了不少血迹的衣裙,擦了擦脸,神清气爽地打开了祈愿室的大门。
门外的灯被桃姐点亮了,一见门后出来的是风晴雪,她吃了一惊:“呀,小姑娘怎么是你?另外那个大冬天
穿蓝裙子的小姑娘呢?”
“她刚才走了呀。”风晴雪走出来笑嘻嘻地说。
“走了?”桃姐奇怪地说,“我好像没看到她出来啊。这个小姑娘,风风火火地抱着一个白匣子找到我,恳求
我无论如何要对匣子,把她写下来的一句奇怪的话倒着念一遍。我看她这么急,就念了,然后她就跑了。咳
,我看她年纪还这么小,该不是感情受挫神志不清了吧?唉,我见她老半天不出来,就过来看看。怎么这地
方一个人影儿都没有啊,还这么乱七八糟的。”
“你怎么还在这儿呢?”门口,桃姐又问她。“哦,我白天的时候有东西丢这儿了,所以过来找。”她随便撒了
个谎,马上将话题一转,“另外还有一个事儿,要拜托桃姐你。”
“又要找我干奇怪的事儿?”桃姐一挑眉,“我一把年纪了,可不跟你们小年轻们疯。”
“不是。”风晴雪笑道,“我是卖茶的,以后每个月我们需要的水果,都找你买。”
“真的啊?”桃姐顿时喜笑颜开,“怎么对我这么好啊?咱们也不是很熟啊。”
“虽然不熟,可我喜欢你这种性格的女人。”风晴雪笑着抱住她,“我代表所有人谢谢你。”
桃姐被她弄糊涂了:“你谢我干啥?!”
“谢谢你一直没有放手,谢谢你一直在他身边。”她拍拍她的背脊,“再见。”
“啊?!”不等她回过神来,风晴雪转身一把撕下了花月佳期门口的“对联”,撕个粉碎,才安心下楼去。
爱情里最需要的,就是“飞蛾扑火”,这是生活对她说的。
十六
这个年底,可能是月老遇到的最忙的年底。
在九厥的督促下,他以情起箭为引,做了十枚绣花针十把小剪刀交给月老殿的诸位红娘,按照他们找到的花
月佳期的客人名录,凡是绑错了姻缘线的,剪断;凡是受不了爱恨煎熬自断情腺的,修补。能救多少是多少
。
这段时间,稍微有些眼力的高人,应该经常看到有漂亮的仙女在不同的人家出入。
一场不大不小的灾难,就这样被悄悄地化解了。
永欢在不停里住了几天便告辞了,临走前的那个下午,她跟风晴雪一道坐在阳光温暖的窗边,说:“我一直
以为绑在一起,寸步不离,就是爱了。原来不是这样。晴雪上神,你能不能跟我解释一下,到底怎样才是真
正地爱一个人?怎样才能不让我心里的箭伤到别人?”
“好难啊这个问题。”风晴雪喝了一口茶,“也许,玄机就在放手与不放手的时机吧。”
“我不明白。”永欢很困惑,“一面说要努力争取,一面又说要放手,到底要怎样?”
“定言说过,爱情是世上唯一不能靠努力得到的东西。”风晴雪看着窗外午后的阳光,“他这句话我是同意的。
我的建议是,当你已经清楚地向对方表达了心意,但仍然得不到回应的时候,就放手,不要做任何穷追猛打
飞蛾扑火的傻事,自己不好过,别人也难受。至于不放手,你想一想端午就明白了,就算被你讨厌成那样,
他都不曾对你放手过一次,一直陪在你需要守护与拯救的时候。”
永欢一愣。
“算啦,不要费心去想这些事情了。这个俗气的话题被无数人讨论了无数年,都没有一个统一的答案,你我
也不必纠结了。”风晴雪伸了个懒腰,“沈子居也好,微澜也好,想必都是情腺没有长全的家伙。而且我相信
,世界上绝对不止一个沈子居与微澜,当然,也不止一个你跟端午。我不能讲故事那样跟你讲,世上每个人
都是有爱的善良的正常的,这世界从来不是这样。所以我只能跟你说,遇到了不对的人,这并不是什么灾难
,遇到了不对的人还要在他身上反复循环,那才是灾难。”
“所以说,烬弯并不仅仅存在于你们的匣子里。”定言悄无声息地从门外走进来,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每个
人的这里,都有出现烬弯的危险。”
“你怎么来了?不是准备收拾东西去流浪的么。”风晴雪没好气的撇他一眼,那天回到不停后,倦极的他住了
一夜,翌日一早便自己离开了,什么都没有给她留下,就留下了阿松这头到现在还在骂她的野猪。
“明天就启程。”他在她身边坐下,打量着她的茶馆,笑,“在里面待了几百年,这世界已经变得与从前大不
一样,连堂堂的天界上神都自贬身份来这里开店营生。”
“这就是你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风晴雪瞪着他,“我在忘川待了三百多年,一般不在人前露面,这次为了
你真真是把脸都露光了,居然连个谢字都没,我也太亏本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