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说?”他没收了孩子剩下的石子儿,看着几条浮出水面吐泡泡的鱼儿道,“不要再扔啦,湖里的仙鲤
要被你烦死了。”
孩子眉毛一扬:“我沉默,什么都没说。”
“于是,他便以为明月珠是你偷的,为了与小贼划清界限,转而与其他小仙一道欺负你?”他笑笑,摇摇头,
以指尖从湖中取来一滴水,轻轻涂在孩子的伤痕上,“唉,你不说,别人又怎么知道呢?”
“为什么要说?”孩子不屑道,“獠元与我同吃同住同处修习,五载有余,若这样的事还需要我出声解释,我
便高看这个朋友了。”
“以后怎么办呢?难道永远不理他们了?”他朝孩子的伤口上吹了口气,红肿渐消。
“是他们先放弃我。”幼稚与成熟同时出现在孩子的眼睛里,“我也不要他们了。”说着,他扭头看向他,问,“
上善伯伯,为什么你有那么多朋友呢?连脾气那么差的慈芙女仙也常当着我们的面夸你是个好人呢。一定没
有人朝你扔过石头对不对。”
湖面上冒出一串水泡,几条仙鲤蠢头蠢脑地跳出来,打破了宁静。
他想了想,伸了伸舌头,问孩子:“这是什么?”
“当然是舌头呀!”孩子不解的回答。
“如果任何事情都想当然的觉得,不需要任何说明别人也能了解,那造物主又何必给我们舌头呢?”他捏了捏
孩子的下巴,“舌头就是拿来说话的,不要随便抛弃它。明白吗,小轻渊?”
他的笑容与孩子懵懂的模样,倒映在涟漪层层的水面上,渐渐扩散而去……
三
轻渊上神……她好像看见轻渊上神了……可又不太真切。
风晴雪猛地睁开眼,“嗖”一下坐起来,眼前亦梦亦幻的缭乱景象被一个戴着老土的草帽的脑袋替换掉。往下
看,宽大的布衣包裹着看不出胖瘦的身体,一双同样老土的黑色鞋子装住两只大脚,靴子上沾满了湿湿的沙
粒,一个大男人,一言不发地蹲在她面前。
她完全不认识他!可是,她干吗紧紧抓着人家的手?!还有,这是哪里?身下的沙子细腻绵软,一片淡黄色
的沙滩蜿蜿蜒蜒,将平静的海洋与一座海边的粗陋小镇隔离开来,不远处,一块大大的木牌被紧紧绑在一大
块沧桑的岩石上,锈迹斑斑的牌子上只有两个字——露水。
赶紧倒带!她记得的,是大浪来了,破船散架了,他们掉进海里,她拼命游啊游啊,却总是浮不到水面。
然后,定言过来抓住了她,一股奇异而强悍的水流包围了他们,将他们扯到了旋涡的中心。
再然后,她呛了水,便再没有知觉。
咦,定言死到哪儿去了?
“放开这个女人。”熟悉的声音适时在风晴雪身后响起,一条惊恐的小型剑鱼被定言充做武器,尖利的上颚直
指草帽男的眉心。
草帽男耸耸肩,指指风晴雪的手,摇摇头。
定言低头一看,才发现是她紧紧抓住人家不放。
“白痴,放手。”定言一脸头疼,对她的嫌弃不加修饰显露无遗。
甩开那只温热的大手,风晴雪站起来,惊奇地问:“你上哪儿搞来这么大一条鱼?”
定言白她一眼:“旋涡把我们冲散了,我顺水游到岸边时,这条蠢鱼伺机偷袭我,被我抓住了。”
他的目光转向草帽男,冷冷道:“然后就看到这家伙蹲在沙滩上,你在吃人家豆腐。”
“我才没有。”
“眼见为实。”
“我有喜欢的人。”
“你只会朝三暮四。”
风晴雪一巴掌招呼上去,“你给我闭嘴!”
话音刚落,一种犀利的力量划破空气,不怀好意地朝他们这边疾速飞来。
虽然还有点晕,幸好身体还能行动自如——几道光打在他们刚刚跳开的地上,怪里怪气的红色烟雾从里面弥
漫出来,像一条条细细的小蛇。
这好像是弹药?不过那淡淡的血腥味道,是混合了纯银与朱砂还有某些其他动物鲜血的催命符!
千百年来与术士们交手无数的她,太熟悉这种气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