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还有一点漏掉了。”不知死活的草帽男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看着她，那两只细细长长的眼睛里，流
过水波一样的光华，“天界战神轻渊，是你的父亲，在你出生之际将自己大半真元传授给你，包括不外传的
天界功法，说来，也算是你的恩师。”
风晴雪抓住他的衣襟，咬牙切齿地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指了指身后的集市：“这市场的管理员。偶尔也加入小贩的行列。”
“还有呢？”风晴雪低吼。
“作恶多端的妖孽。”因为笑，他的眼睛越发细长，“不然那些家伙何必找我麻烦，他们可是以剿灭妖物为己
任的术士呢。”
“你没有妖气，一丁点都没有。”风晴雪狠狠将他扯到面前，举起拳头，“说实话！”
“有人来了。”他拉开她的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风晴雪扭头一看，一艘黑色的大船剖开海水，在翻滚的白浪中飞速前进，转眼已到岸边。
两个微微驼背的男人，穿着显眼的红色衣袍，将一对男女押下快艇，赶鸭子似的将他们驱赶到他们面前。
红袍子之一走到草帽男面前，并没有说话，只是朝他伸出八个手指。
草帽男点点头，自言自语道：“比上回少了两个啊。”
风晴雪仔细打量着面前那八个年轻的男女，哪个部族的人都有，最小的差不多十三岁，最大的也不超过二十
岁，个个体健貌端，也个个面无表情。从下船到走到他们面前，八个人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甚至连视线的
焦点都不在他们身上，仿佛跟他们根本不在一个世界。
“恩。你们可以回去了。”草帽男朝红袍子们摆摆手。
恭敬地朝他鞠了个躬之后，两个小丑一样的男人跳回船中，眨眼便消失在海面上。
草帽男的目光，从那八个年轻人身上逐一掠过，而这些家伙，一直是一副拒绝与外界接轨的冰冷模样。
“以你的功力，把我归为坏人还是好人？”他突然问她。
“贱人。”风晴雪答。
“这种粗话一定不会是轻渊教你的。他是个那么温文俊雅的孩子。”草帽男笑道，“我知道你在找什么。”
风晴雪心下一惊。
他解开上衣的扣子，露出自己的心口，一块鸽子蛋大小，蓝若海水的舌状透明晶石，就嵌在他的皮肉之中。
“不光是你，这么多年来，想得到‘鱼王舌’的家伙，太多太多了。”
风晴雪呆呆地看着那块斑斓的石头，鱼王舌，她要的第三块石头？！
草帽男都舍不得给她多看一眼，很快合上了衣衫。
“你费尽心思把我引来这里，不会只是为了让我看看这么简单吧？”风晴雪冷笑，“也不瞒你，我和定言走过
千山万水，就为了这块石头。不拿到它，我不会罢休。”
“难道，你也要跟外头的那些术士一样，置我于死地？”
“若你真是作恶多端，我不介意为民除害。”
草帽男看着她的眼睛：“你的心，很希望我十恶不赦。对吧？”
猜中。她说过，不论这些石头的存在方式如何，她都必须拿到。她知道剩下的两块石头都已经和它的主人融
为一体，她每得到一块石头，都代表了一个人的消亡。她确实很私心地希望过，那两块石头，都是应该被清
理的坏人，这样，她才不那么矛盾与内疚。
见她不答话，他又问：“你想知道，我最喜欢做什么生意吗？”
“人口贩子。”风晴雪瞥了那八个人一眼。把人类孩子卖给海妖这种事不罕见，喜欢吃人肉的海妖多了去了。
“嗵”！
他将背上那个两尺见方的木箱放到风晴雪面前，又将一把钥匙甩出来：“打开看看。”
应该不会是陷阱，如果他要对她不利，早可以趁她昏迷的时候动手了。
风晴雪思忖片刻，拿起钥匙插进木箱的锁孔里，朝右边一转，“咔”，锁开了。
古旧的木箱被她慢慢掀开，一排一模一样的玻璃瓶整整齐齐放在箱子里的凹槽中，每个瓶子里，都存放着
……一条舌头！完整的……人类的舌头！
一股寒意从风晴雪背上窜过，强压下作呕的感觉，她低声道：“这些，就是你的生意？”
光滑的玻璃瓶上，映出男人冰一样的眼睛与愉快的笑容：“对！你面前这些人，每一个都同意拿他们的舌头，
来换取想要的东西。”
妖孽所为，果不其然。
说罢，他“啪”一声盖上箱子，背回身上，转身朝那八个孩子走去。
“站住！”风晴雪大喊，“你千方百计把我引来这里，是为了炫耀你的生意，还是希望我为你证明，即便你干
这伤天害理的勾当，也无人能奈何得了你？”
“呵呵，只是给你们这些觊觎鱼王石的家伙们一个警惕罢了。惹恼了我，莫说拿不到石头，只怕连自己的东
西都守不住！”他的语气并不严厉，却自有一股慑人之势。
风晴雪所有的罪恶感都消失了，看来这回遇到的，不是个善茬。
“你的都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风晴雪站起身，看着他的背影，“你不知道这是我的行为准则吗？今天，
石头我要，这些人，我也要！”
他笑笑，突然将身子一转，竟化成一大股流水，旋涡般将那没回过神来的孩子卷入其中，离地而起，直奔海
中。
风晴雪急追入海，一把拽住了水流中某个孩子的脚。
阴险的家伙，故意将她与定言分开，就算准了她打不过他吗？
翻腾的气泡里，风晴雪看不清任何东西，身体像个秤砣，不由自主地朝深处沉。四周的光线越来越暗，耳朵
里除了咕噜咕噜的水声，就只剩下嗡嗡的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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