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血为祭,置于宗庙之中、灵位之上,乃是西戎一小城的邪术,因其必须使用到足量的鲛人油而著称。
鲛人油只产于沿海地带,然而即便是江南一带也颇为罕见,反而是西戎的茂海城水产丰富,主要以海产为生。
茂海城鲛人油的产量尽管不高,但相较于中原而言,是没有可比性的。
韩熠与城主笃定,此事背后之人定与茂海城有所牵连。
当韩烁和陈芊芊带着林七匆匆赶到城主府的时候,就见到了本应该在依云寺闭关的玄虎城大郡主,正坐在芊芊母亲身边促膝长谈。
见韩烁一队人马风尘仆仆而来,梓锐手里还抱着那染了血迹的祖宗灵位,城主一下脸色难看起来。
“看来,确如韩郡主所言……”城主头疼地扶上额头,上一回她这么头疼还是陈芊芊跑过来说她要迎娶韩烁。
梓锐上前两步,呈上那从宗庙里拯救出来的祖宗牌位。
城主接过,放在身边的桌上,轻轻地拿起摩挲着……看到上面粘腻的液体,城主彻底绷不住了。
“居然……居然!她怎么敢!”
她一掌拍在桌上,桌上的茶碗被震了两下,险些翻了。桑奇见了连忙上前帮她把茶水移开,顺便从城主手中接过老城主的牌位:“城主,我来吧。”
城主点了点头。似乎是平复了一下心情,才对韩烁和林七说道:“你们要汇报的情况我已经大概了解了。具体细节还请韩少君跟韩郡主说说清楚。”
韩烁略一思索,就猜到自家长姐是察觉到此地的异样,才选了这个时机来到花垣城内。要知道,韩熠从离开玄虎城一直游离于各城之外,落脚的地方也选在不受管辖之地的寺庙或道观,这是她十多年来第一次踏上花垣城的土地。
如非必要,韩郡主也不想进到城里。只是这幕后之人……韩熠怀疑,给陈楚楚提供材料和法阵的,就是她一直在追查之人。
五年前,韩熠游历时遇到一人,形容枯槁,身体消瘦,眼眸中带着无边的绝望与求死之心。韩熠收留了他,才知道他原是茂海城的城主幕僚。然而不知何时起,茂海城主身边出现了一群阴郁奸险之人,原本作为城主智囊的幕僚接二连三地出现意外,而茂海城主对此置若罔闻。
这个姓顾的幕僚并不知道自家城主时怎么想地,在他想要死谏地那天夜里,茂海城城主暴毙于府中。神秘人扶植茂海城主尚且年幼的儿子上位,彻底掌控了茂海城。顾幕僚见形势不对,连夜逃离了茂海城,他们并没有派人追杀,然而顾幕僚却觉得自己日渐憔悴,问了几个大夫都查不出问题。
韩熠给他把了一把脉,脉象表面确实毫无异常。不过韩熠毕竟是靠玄术讨生活的,一杯黄纸汤下去,顾幕僚吐出一口黑血。红黑色的液体中有几只蠕动的小虫,散发着不详的气息。
“看起来像是蛊虫,但那是南疆的玩意儿,不知怎么跑到他们西戎的茂海城去了。”韩熠拿出一个玻璃罐子,里头蠕动的小虫是她前段时间给顾幕僚催吐出来的。
“这小东西,永远清不干净。后来我才发觉,虫子只是它的表象,顾幕僚中的是一种诅咒。”韩熠顿了顿,“和你们在宗庙阁楼发现的那个邪术出自一门。”
陈芊芊蹙眉,原本她自己现在的情况就还没有着落,如今花垣城又有此大难,也不知道自己目前的情况是不是也跟那来路不明的邪术有关系。
韩烁倒是不甚在意的样子:“长姐,芊芊她……”
“行了,我的建议还是那一句,一劳永逸。别的办法?没有!”韩熠打断了韩烁的询问。她又不是没研究过,这算来算去就这么一条路子,再问?再问她也没法编出个别的法子来啊!
在旁边关注着他们对话的芊芊母亲警觉道:“你们在说什么?芊芊怎么了?她有什么不妥吗?”
“城主,您知道了啊?”韩烁下意识地看向陈芊芊,却见陈芊芊已经伏在母亲地膝上,无声地流着泪。
“芊芊在您膝上趴着哭呢!”韩熠拉着城主的手,轻轻地放到陈芊芊长长的秀发上,“她就在这儿。”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抹了两滴观音泪到她的眼皮上。
陈城主已经有月余时间没有看到自己最宝贝的小女儿的模样了。她双手捧上陈芊芊的脸颊,这是她视若珍宝的女儿啊!为什么要这么残酷,把她从自己的身边夺走呢?
想到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陈城主狠狠地瞪了韩烁一眼。这个女婿,她是不能打不能骂,却怎么都碍眼得很。
韩烁叹了口气,走上前,执起陈芊芊的手,对着陈城主跪下。
“你这是做什么?”陈城主被他吓了一跳,自己不就瞪了他一眼,怎么韩烁一副要以死谢罪的样子?
“韩某有一事想要澄清一下。”韩烁郑重地说道,依然跪得端端正正。
陈芊芊也好奇地歪头看向他,脸颊上还带着刚才哭过的泪痕。
“大婚之夜,我确实下了毒……”
“你还敢说!”陈城主不悦地打断他的话。
陈芊芊安抚地拍了拍母亲地手背,示意韩烁继续讲下去。
“但是我的毒下在菜里了!而芊芊那天……”
“那天我一口菜都没来得及吃,一杯酒就倒了。”陈芊芊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