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

冷静的女医生与颓废的心理疾病的男患者对面坐着，一时无言

头顶是温柔的暖的色灯光，非但没有缓解此刻压抑的气氛，反而反衬托了这个男人的低落寒冷

程潇第一眼见到王一博就知道他不简单。这一点不是从外表，而是从他的眼睛里看出来的

王一博的外表其实很平凡，帅气一点，清秀一点的男孩就是这样的，算不算引入注目

只是他瘦，瘦的过分，瘦的不合理。程潇目测了一下，他的手腕细到她一只手用力一下就能握过来。

锁骨分明，骨节突出，像十岁的小男孩。一件衬衣，十七八岁的高中生都能撑起来可穿着他身上却松松垮垮的，没有肉。

对，没有肉，这个男人仿佛瘦到就剩下一副骨架子。

他弯曲着背坐着椅子上垂着头，半长的头发遮住眼睛，耸拉下来。像只丧家犬。

程潇王……一博

男人微微抬起头，看向程潇，冷淡的一瞥

饶是程潇这般资历丰富心理医生，看多了寻思觅活的心理患者，对上王一博的眸子，还是忍不住战栗了一秒。

恐惧、警惕、冲动、愤怒、痛苦、扭曲……撕扯着纠缠着，碾碎了融合到一起，一群厮打怒吼的恶魔，深沉压抑的黑。看久了使人仿佛深陷沼泽，只能惶惶然下坠，无法逃出来。

程潇接诊过刑满释放的犯人，对未来的无望和自我的否定再加上社会的排斥使他们宁愿在狱中虚度一生，毕竟管吃管住还不收房租。他们眼中毫无光彩，像一具具行尸走肉。

可王一博明显不是这样的

他有光，但没有温度，是寒冷的，刺骨的，厌世的。

程潇知道她不能用常规的方法去对待这个病人，他和普通的心理疾病患者不同。

他不是对生命无望，而是倾向于毁灭。

不是深陷其中，而是同归于尽。

程潇想了解这个病人

她翻看着王一博的资料

程潇轻轻念着：M国，中尉，维和部队？

程潇心中了然，微微抬眸观察王一博的反应，后者眸色愈发深沉，眉头皱成一团，乱麻般。

程潇抗拒么？

程潇也见过参与过战争的幸存者，严重的心理创伤，因为目睹了太多血腥痛苦的场景，经历了太多失去人性的丑恶。不愿回忆战争，不愿接触任何的语言、影像、图片，这些都是刺激源，让他们本能的抗拒，对曾经的灾难感到痛苦万分。

因为太悲催，太痛苦，真希望那些回忆能封进一只盒子，上了锁，生了锈，再也打不开。

程潇看着他，刚要开口说话，王一博却轻轻笑起来，表情一瞬间舒展开来，像融化的冰山山明水秀。

王一博医生，你真像茗茗。

程潇茗茗？茗茗是谁？

翻动资料，没有任何关于“茗茗”的记录，不过应该是个女孩子，像她啊……

战争中遇到的女孩子

王一博笑笑，并不回答，右手无意间抬起轻触了自己的左胸口，然后迅速的放下。

程潇注意点并暗暗记下，而后是例行的询问、测试。这一过程中，王一博愈来愈不耐烦，眉头拧作一团，无法缓解。

结果在程潇意料之中。

抑郁。悲观。失望。仇视。

失眠。暴躁。选择性遗忘。

程潇例行公事，给他开了安眠药和一些抗抑郁的药，叫他多和别人交流，多出去走走，放松心情，最重要的是远离刺激源。

交代完，程潇收拾好资料，示意他可以结束了。

可这个男人还是坐着，眼里是讽刺，嘴角轻轻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