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空洞内的另一处，
一双被密封的手从冰冷的洞壁上摸过，
那是快要抓狂的成才，
他已经快站不稳了：
成才“E1！E2，E3已经牺牲。你在哪？我是E4！我是成才！我的防护服也破啦！在哪？！在哪？！”
E1没有回应。
成才“他妈的在哪？！有没有人来救我呀?！”
他拼命抓挠着喉咙，几乎把头罩都扯了下来，
他软倒，坐在地上，两只脚在窒息中紧张地蹬踏，
他终于安静下来的时候已经认定自己完了。
面罩里的成才像是被水浇过一样，
我们似乎是隔着桑拿室的玻璃看着里边的一个人。
然后他睁开眼，看了看，并且深吸了一口防护服里混浊的空气，以确定自己还能呼吸。
成才又急切地检查了一遍防护服，发现他的防护服安然无恙，
但那无济于事，这样的环境和这样的死寂让他难以忍受，
他联系不上队友，不得已叫出来了心里最信任的名字，
成才“许三宝，你在哪啊……”
非同组的许三宝当然听不到他的呼唤，更不可能给予他回应，
自顾不暇的成才开始担心许三宝的安危，再开口时，声音已经带上来焦急的哭腔，
成才“许三宝——!”
这里的厂房给人的感觉是介乎废弃和战乱之间，
空无一人的车间，
锈迹斑斑的铁轨，
虽然在室内，四下里飘散着晨雾一样的淡薄雾气。
地盖被掀开，
许三宝钻出来，
第一件事是躲在一个翻倒的车斗后休息，边检查自己的防护服是否完好。
实际的体力也许并没耗去太多，但恐惧实在是一件太耗心力的事情。
还好没破。
许三宝又开始检查通话器，那东西再没出过声。
隔着不敢打开的防护服，那种检查也只能是意思意思。
许三宝“我是C4，C组4号，有没有人听见？”
无人回应。
许三宝在面罩里苦笑。
齐桓说通报，向谁通报？
通话器再没出过声音。
在这套密封服里被与世隔绝。
许三宝开始打量这偌大的空无一人的车间，
人在这里渺小得像一个废弃的零件。
但是，总得有声音。
喘息已定。
她终于决定做回一个好士兵，也就是不去胡思乱想的士兵，
她警戒着前往最后的目的地。
许三宝“我在第四车间，我在跟进，完毕。”
从高塔上看去，在厂房间掩映着推进的那个小小人影像一粒微尘。
没有别的人了，没有队友，没有敌人，
只有致命的雾气淡淡飘过。
高塔上的一支枪向那个小小的人影瞄准。
那发子弹从许三宝头上飞过，许三宝转身，防化服对行动有些阻滞，
但她很干净地完成了一个远距点射，然后保持着那个瞄准姿势。
再也没动静了，除了歪在外边的半截枪管，似乎从来不存在一个对她开枪的人。
许三宝盯着那支枪，表情有点茫然，完全没意识到刚才也许杀了一个人。
难道是昨晚看资料看多了，做了个梦？
瞬然间枪声席卷，枪弹瓢泼，全是冲着她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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