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局(下)——
瑞希撂了电话，又重新坐回到牌桌后面的沙发上。
察察儿把装葡萄的盘子往她那边推了推。
瑞希笑着抢起一颗放进嘴里，说
Reese瑞希“谢谢你，察察儿。”
察察儿也冲她笑了笑，没有说话。
范涟见瑞希回来，就问她：
范涟“瑞瑞，刚才谁的电话啊？”
瑞希回道：
Reese瑞希“货运行的马掌柜的，有事找二爷，我应付了。”
程凤台回过头，也拿起一颗葡萄吃，问瑞希：
程凤台“什么事情？把电话打到这里来。”
Reese瑞希“商细蕊订的那套苏绣的戏服抽了一根线，他要原件退回去。”
年轻的小姐听了，立马问：
某小姐“勾了一根线就要退？这也太考究了吧？这一来一回的，运费可不会低。”
程凤台问瑞希：
程凤台“你怎么跟老马说的？”
Reese瑞希“我叫他按规矩办事，戏服退回去重做，费用我们全包。”
程凤台点了点头，道：
程凤台“那就按规矩办吧，这点小钱，我们也出得起。”
其实程凤台对于商细蕊的这件戏服行头，时颇有些意见的。
他听说，商细蕊订的戏服光是金线和珠子就要千八百块大洋，奢侈得很。
一个戏子，花钱比他这样的富商还要厉害？！
范涟看出姐夫不快，替商细蕊分辩道：
范涟“我跟你们说吧。商细蕊啊，别的倒不招摇，唯独愿意往这戏服上花钱，只要这戏服好看，多少大洋他都愿意花。”
年轻的小姐听了，立马问道：
某小姐“范四爷，听你这话说得，好像你和商细蕊很熟啊！”
范涟“那是！昨天我还和瑞瑞去后台见了他呢。”
程凤台看到范涟这幅得意的样子，想起了昨天饭桌上范湘儿对范涟的教训，调侃他道：
程凤台“范四爷打赏的金锭子也不是白花的嘛！”
范涟忙道：
范涟“姐夫，说起这事我可得嘱咐你。千万别让我姐知道我还看商细蕊的戏，她最不待见唱戏卖艺的。”
瑞希也跟着道：
Reese瑞希“美心姐姐也不要告诉，她好像也跟商细蕊有仇，回头该不喜欢我了。”
程凤台点了点头，无奈地想，
这讨厌商细蕊和喜欢商细蕊的人都凑到自己身边了，
自己是继续做个“中立派”呢？还是加入某一方的阵营呢？
那年轻小姐听到当红的名旦竟然和范家程家的小姐都有瓜葛，更是兴奋，忙催促范涟道：
某小姐“最近他可是火得不得了不得了的，你赶紧跟我们说说他呗！”
范涟还没开口，搭牌的男人却先说话了：
某男“我知道，我知道！”
牌局的乐趣之一，就在于八卦。
而八卦恰恰是人类的天性，无论男女。
范涟点了点头，示意那男人继续讲下去。
于是男人开始讲起了商细蕊的一个传奇故事：
某男“说是啊，这曹司令攻打平阳，商细蕊站在城楼上唱戏。来来回回的就那几句词，唱的是如痴如醉，他也不怕子弹不长眼睛。”
男人讲到这里，年轻的小姐便打断了他，刚开道：
某小姐“枪林弹雨里唱戏？商细蕊不会是疯子吧？”
瑞希说：
Reese瑞希“就算是疯子，他疯得漂亮。”
那男人点了点头，接着说：
某男“城楼下的兵卒们都看傻了，连枪都忘了放，只顾着看他。曹司令仰头一望，正听见商细蕊在唱那句“汉军已略地，四面楚歌声。”，好像是给他歌功颂德一样，一下子就唱到曹司令心里去了。”
某男“曹司令当下就指着商细蕊说：“不许开枪！别伤他！我要活虞姬！”两边的士兵，都顾着听戏去了，都不打了。”
年轻小姐听了更是觉得十分惊奇，连问道：
某小姐“哎呦？是吗？真的假的？”
瑞希道：
Reese瑞希“虞姬的《和项王歌》，汉兵已略地，四方楚歌声。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看来，曹司令有个英雄梦啊？”
瑞希这句话是讽刺曹万钧非要拿虞姬这样的美人装点自己，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并非真的英雄好汉。
曹万钧是程凤台的姐夫，程凤台自然要帮他分辩，于是道：
程凤台“那个男人没有英雄梦？”
范涟接道：
范涟“姐夫，这话说的绝对了啊！我就不想当英雄。”
程凤台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
程凤台“你就是个绣花枕头，别说英雄了，你连个有责任感的男人都不算。”
范家堡的护卫队在北边跟日本人打仗，
范涟却领着弟弟妹妹来北平享福，
程凤台一直觉得他这个做法实在是没有担当。
听了程凤台毫不留情地损范涟的话，
牌桌上的人都笑出了声，就连察察儿也盯着范涟笑。
范涟被笑得脸都红了，埋怨程凤台道：
范涟“姐夫！你怎么一点面子也不给我留呀？！好好地，怎么生气了呢？”
程凤台为什么生气？
因为刚刚那个故事跟他的姐姐程美心有关，
程美心不止一次跟程凤台说起过这件事。
虽然个中细节不同，但大体都是一个故事，只是程美心的版本是“夺夫之恨”。
商细蕊被曹司令看上的时候，程美心还是曹司令新娶进门的六姨太。
自己的司令丈夫竟然为了一个男戏子移情别恋？
这事儿，让程美心感到十分的不平，于是就此恨上了商细蕊。
直至今日，她连司令夫人的名头都得上了，还是很记恨商细蕊当年受司令追捧的事情。
程凤台喝了一口酒，靠在椅背上，说：
程凤台“一个唱戏的能有这么大的魅力？我不信！”
范涟也不打牌了，单手托着下巴，歪着头道：
范涟“这事儿啊，传玄乎了！原来啊，蒋梦萍和常之新，就是我表哥表嫂，跟商细蕊呢，是有故事的。”
搭牌的男人问：
某男“什么故事啊？”
范涟接着说：
范涟“是他们两个人离开了平阳，商细蕊啊，才受了很大的刺激。所以呢，他在城内上闹疯病，扯着嗓子唱了一天一宿。所以你说这事儿，跟曹司令打仗有什么关系？”
年轻小姐听足了八卦，兴奋极了，她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猜测道：
某小姐“可这姓商的，这儿有问题啊？可惜了这一副好嗓子喽！”
瑞希不以为然，说：
Reese瑞希“大概天才都会在情感方面有特别的敏感和迟钝吧？”
范涟点了点头，道：
范涟“唱戏唱到这份儿上，人戏不分了。但是我们商老板，唱戏唱的就是好听！对吧？你们都听过吧？”
范涟指了指男人和年轻小姐，接着说：
范涟“他那个劲儿，正常人是唱不出来的。”
瑞希纠正道：
Reese瑞希“是普通人唱不出来，小阿四，你再说商老板不正常，我就咬你！”
范涟“哎！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捧他的，这你是知道的，瑞瑞！不过·····你要是不高兴，想要咬我几口，我也是绝不会躲的。”
年轻的小姐听了都觉得脸上发烫，嗔道：
某小姐“咦！范四爷你可真够腻歪的，说这话也不嫌害臊！”
范涟不以为意，道：
范涟“跟我的瑞瑞有什么可害臊的？”
心里又想，
我说我的，又不是说给你听，你脸红个什么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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