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蒋三郎不舍得给自己喜欢的姑娘惹出什么麻烦,往常喜欢惹事的性子,今天只看了两三眼就回来了,带着小厮去向母亲那边,给母亲请安。
“这是我那不成器的儿子,排三,大家都知道,跟着隔壁曾原曾教授读书,快,给各位太太请安。”陈氏招呼他,只说给太太们请安。
“她也说的出口,按辈分,我可应得这位蒋三郎一声嫂嫂了。”
“你磨嘴什么?蒋夫人辈分高,论起来,我得喊这位蒋三郎一声舅舅,你说,她应该说什么?”
“谁让这位公子出生晚呢?别人都做奶奶了,咱们蒋夫人还在生孩子呢。”
“哎呦,你别忘了,这位蒋三郎还有位妹妹呢。”
两位太太私底下说嘴,都笑了,其实不是论辈分,只不过想要说这陈氏老蚌怀珠不要脸罢了,但说归说,京都里哪人不羡慕蒋家的太太呢?
陈氏也不是没扫见有人嘀咕,心里也不在意,不过是些不如意的人说道两句罢了。
蒋三郎问安过后,陈氏让他跟着少年们去玩去了,身后的鹊喜姑姑往前一步,在陈氏耳边说道:“那边娘子已经去了,柳小姐也在那里。”
陈氏喝了口水,又拿起锦帕擦嘴,“四娘子估计是去找来的顾家的姑娘的,你让人去给她送个话,看看……你自己去,不要让别人知道……”
鹊喜应诺,转身走了。
陈氏身边坐着的是曾原的太太,也姓陈,但是要比陈氏小几岁。
曾太太看她这个样子,问她:“怎么?发生何事了?今日你家这目的可明显啊,急了?”
陈氏嗔她一眼,不再说话,曾太太捂嘴笑了,瞧着也是,她上个月做了奶奶了,而陈氏,不说孙子,连外孙也没呢。
不过她可不是别人家,“要我说,我那侄孙女就挺好的,你们家偏不要,真是说不上你们家到底要什么样的人物。”
曾太太似是埋怨的看着陈氏,陈氏瞥她一眼,“你家那侄孙女,妖精似的人物,我可不敢放到家里来,我怕我官人看多了,不稀罕我了……”
这话是说着玩的,曾太太笑得银铃似的,挺认同她的话的。
稍远处的太太见上面的曾太太笑得这样放,不认识的便问认识的,这才知道这位太太是谁。
“她啊,曾教授的太太。”
“不过一个教授,竟然坐在那里……”这是一位才来京里不久的太太,这次来这个集会还是跟着别人来的。
身边人赶紧制止她,“嘘,我当你是亲近的,才制止你,要是别人才不理你呢,且不说曾教授是什么样的人物,那可是能当帝师一样的,你才来京里不知道,不要乱说……”
说话的太太一听帝师俩字就被震着了,忙闭紧了嘴巴,心里咚咚跳。
这是太太们这边,都是些人精,活的一个比一个通透,你笑一下,别人或许就知道你要做什么,说什么了。
蒋瑜姝正要出院子,鹊喜姑姑就给喊着了,“姑娘慢些。”
鹊喜过来给蒋瑜姝行了一礼,挥挥手,让身边的人都站远些,然后说出来的用意,蒋瑜姝听了,眼睛睁得圆圆的,怎么也没想到,她那混不吝的三哥哥,能有这样的时候。
不过这也激起了她的好奇心。
脚步略快了些,出了院门就往秋月湖赶,到了地方,就看到坐在那里的,站在那里的,各种各样的姑娘。
顾芳草一眼就看到了她,大声喊她,“蒋四,这里。”
这内阁闺秀里,能喊蒋四娘为蒋四的,也就这么一个人了,原是安定伯府二房的嫡姑娘。安定伯府二房一门子从武的,连养出来的姑娘都带着一股子豪爽气息,一般的姑娘嫌弃她不会照顾人心思,偏偏蒋瑜姝就喜欢那豪爽的,于是打十岁左右就交好。
顾芳草年岁要比蒋瑜姝大两岁,今年十七,许是家里人心大,至今还未传出什么结亲的消息来。
蒋瑜姝过去,拿自己的团扇给她看,“你看,盼盼,如何?”
顾芳草打她,“盼盼也是你喊的,你应喊我盼盼姐才对。”
蒋瑜姝笑了。
正说的开心的时候,湖边传来一阵呼声,顾芳草是个爱热闹的,她伸长了脖子去瞧,却什么也没看到,于是站起身来,拍拍蒋瑜姝的肩膀,就要过去看看。
“姐姐,你不要去了,说不得是什么事呢,一会让夏荔去瞧了不行吗?”
顾芳草摆摆手,“你不懂,现场看有现场看的乐趣,你在此处等我。”说着她带着身边的侍女就往那里去了,好远还看到她的侍女在劝她。
“盼盼总是这样……”蒋瑜姝欲言又止。
身边的春桃看了看说:“姑娘,你为何不去呢?咱们也去吧,那……”
“闭嘴!”夏荔厉喝,“莫要带坏姑娘,你要知道你是来干嘛的,不要串掇姑娘做这些事。”
春桃最怕夏荔了,听到此话,就算是一知半解,都乖乖听话,不出声了。
蒋瑜姝歪着脑袋想了想,喊身边的嬷嬷,“嬷嬷,你在这里等着顾家姐姐,就说我在望秋亭等她。”
说着带着夏荔就要走,春桃正要跟上,蒋瑜姝回头笑着跟她说:“春桃,你也在这里等着吧,一会儿和顾姐姐一块来找我。”
“哎。”春桃眨眨眼睛,心里知道,她这次是犯错了,主子是最好不过的主子了,自己却没见识,没长记性……
蒋瑜姝带着夏荔往上走,稍微有点斜坡,夏荔在后面跟着,照顾着蒋瑜姝,也说着话。
“姑娘,春桃才来府里几个月,有些场合她还没见识过……”
蒋瑜姝回头看她,“行了,她这个人我也是知道的,”顿了下,蒋瑜姝笑着说:“就像,就像那蜀中外祖父家的那只小猫,憨憨傻傻的。”
夏荔一听便知道姑娘想什么,接话道:“我看姑娘不是在说春桃,而是想那只小猫了吧。”
蒋瑜姝顿了下,回头对她笑,“改天,改天让母亲寻只来,寻只好养活的……”
话还未说完,便被从假山那里突然出来的一个人给吓着了,蒋瑜姝只余光觉得那里有人,赶紧和夏荔站在一头,一看,就是有人。
先出来的是个高壮的小厮,身后那个拿扇子的,穿戴虽素雅,却看得出来华贵。
只见他出来行一礼,脸上虽带着笑,却笑不及眼底,总觉得寒气深深,“姑娘,在下冒犯了。”
这张脸,蒋瑜姝怎么看怎么熟悉,似乎是在哪里见过。
不过,按理说她这未出阁的,也不能直接盯着人家看,可是蒋瑜姝看到这人,总觉得熟悉……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许是宴会上碰到也不一定。”蒋瑜姝就这么直愣愣地说出来了,倒教在场的人都一愣。
夏荔忙挡住她家小姐,站在前面道:“这位公子,这是后院,不是男宾在的地方,请公子移步。”
来人没有说话,只打开扇子,轻轻扇着,不语。
夏荔更是镇定起来,“公子要是不走,那奴婢就让人来了,这下面就有婆子、小厮的,都是自家人,不怕唐突了公子。”
这是在点明身份,说和主人家关系非比寻常。
蒋瑜姝站在夏荔身后,身子站的直直的,微低着头,听夏荔和那人说话。
来人笑了笑,收了扇子,对这小厮说道:“木桌,咱们走吧,看来咱们吓着这位小姐了。”
几人擦身而过,蒋瑜姝转身看他,微微一笑,“这位郎君长得真是好看。”
夏荔松了一口气,手拉着蒋瑜姝的胳膊,“姑娘,您可别看他好看,说不得人家是切开了黑呢。”
蒋瑜姝扇子摇了几下,看着夏荔微微笑了,“无事,咱们走吧,”边走还边说,“等客人都走了,咱们跟母亲说说就是,看看这位到底是谁。”
夏荔跟在后面,倒是摇摇头笑了,怎么忘了,他们姑娘可不是什么会吃亏的主儿,有的办法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