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小姐赴宴回来,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愁眉苦脸的,看的身边的侍女都牙疼,姑娘往日都是一副笑盈盈的模样,何时有过这样的愁思啊。
“姑娘,要我说,能结亲最好,不能结亲,那就是比咱高了不少的高门,咱们以后也不会碰上,何必这样愁苦?”
春花说的轻巧,但是这事儿毕竟不是她身上的,春花所看的,也不过是以自己立场上的事儿,若按春花来说,这也对,但是她不一样。
柳姑娘看了看春花,问道:“你知道你小姐我叫什么?”她托着下巴,看着她。
春花在收拾东西,听见姑娘说话,头都没回,直接答道:“姑娘姓柳,名清,小名阿水,刚有的字,叫,叫乐玉……”
春花说着,回头去看她家姑娘,一看,柳姑娘正哀怨地看着她。
“怎么了,姑娘?”
“你要知道,假若我最后要是没有嫁入蒋家,那么,柳清这个名字,改天就要出现在大街小巷中了。”
春花一顿,摸摸自己的发髻,讪讪笑了,这些她没想到。
俩人正说着话,外面有婆子来禀报,说是太太喊她,柳姑娘--柳清站起来,拍拍裙子上的褶皱,叹口气,对春花说道:“我去见母亲,你不用跟来了。”说着,转身出去了。
春花看着姑娘出去,还是不明白,那蒋夫人都来家里来了,这门亲肯定是没跑了,怎么还会有其他变故?真是搞不懂,不过,春花想了想自己那天偷偷看到的蒋三郎的模样,觉得,真是好看,摸着脸,不一会儿红了,等院子里婆子喊她,她才清醒过来,摇摇头,赶忙出去。
柳清来到太太院子里,见母亲正在收拾走廊下面摆着的花儿,走过去,跟着帮忙。
“怎么样,你那日可见到蒋家三郎?”
柳清摇摇头,“没,我就坐在那亭子下面,倒是有往常的姐姐们来说话,哪里也没去了。”
柳太太看柳清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笑了,“你这丫头,怎么不开心,这可是你的好事,我也见过那蒋家三郎,一表人才,也不是迂腐、木讷的人,他性子放,你性子内敛,我看挺好的。”
柳太太放下水壶,拉着她到茶座上去,拍拍她的手,“你且听我细细说,我倒是觉得蒋家是有诚意的,你瞧,蒋夫人来咱家之前,她家可没有向外流露出一丝的消息,而且,蒋夫人说了,他们家那块石头亲自给她说的,不是别人按着他的脑袋办的,这件好事儿,咱们虽是高攀,可是你往前数,那蒋家,还不如咱家呢,咱也不是没底气。”
柳太太叹口气,“唉,等你们兄妹两个都有了好去处,在这京城里立住了脚,咱们也要享清闲了,这辈子啊,前几十年,我净和你那些叔叔伯伯、婶婶伯母们闹腾了,今天不是阳谋,明天就是阴谋的。打心底里,我也不愿你过这样的日子,可是,那蒋家是不一样的,他们家人口简单,而且,外人都传说,他们家有家规,不允许纳妾,你想想,你过去之后,定是好的……”
柳清抬头,心底有了动摇,但是,“万一呢?不是还有人传,那蒋家不是什么好人嘛……”
柳太太噗嗤一声笑出来,“你也是知道的,什么叫做,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再想想你父亲做的事儿,你就该知道,万事,未知全貌,不予置评。”
柳清笑了,眉眼弯弯,这时候才知道红着脸,歪进母亲怀里,“母亲,女儿都听你和父亲的。”
柳清这心才算完全放下来,不过也不是没有给自己留后路,她想着,自己终究才十五,就算是这事儿不成,那就到外家去,躲几年,反正她躲的起。
至此,京里的人算是都知道了,两家过了小定,互换了庚帖,至于何时成亲,那要看女方什么意思了。
蒋瑜姝最近过得倒是开心,母亲忙着定亲的事儿,都没空唠叨她,于是她就和陈令洁还有刚从外面回来的顾家儿姑娘,顾芳草,几个人在后山园子里招猫逗狗的,没人管,索性在自家园子里,谁也不知道。
一日,他们在后山边儿骑马,玩累了便坐在湖边休息,陈令洁也不管其他人,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哎呀,可累死姑奶奶我了,丹纱,快点快点拿水来。”
旁边有蒋瑜姝院子里的小侍女,看到陈令洁这样也见怪不怪,只笑着说:“姑娘,地下凉,有席子……”
顾芳草和蒋瑜姝在后面跟着,看到陈令洁这个样子,无奈笑了。
顾芳草笑她,“你这可一点都不像你玉姐姐,哎,我记得你们陈家可是书香门第,礼仪就是这个吗?”
陈令洁头都不回,“那我玉姐姐那种,不是一般大家闺秀能达到的境界,而且,”陈令洁回头特骄傲地说:“我玉姐姐,可是天之骄女。”
“呦呦呦,瞅你那小样儿,美得你。”顾芳草拍了一下她的头,“我可告诉你,玉姐姐是玉姐姐,你是你,我也没瞧见哪家太太多看你一眼啊。”
陈令洁把茶杯直接扔到了她腿边儿,“去你的,我母亲说了,好多人都来找她做客呢,你不要小瞧我,我将来定有个比你好的前程,哼!”
蒋瑜姝笑着站在那里,春桃给她搬来凳子坐下,听他们两个说嘴子,夏荔给她端来了瓜果,更像是一个看笑话吃瓜的了。
顾芳草那里笑了笑,也跟着坐下来喝水,瞧着陈令洁这样一副自豪的模样,道:“你知道吗?一般官员家里要是出了你玉姐姐这样的人物,那就是千家求百家打听的,基本上不到及笄的年龄就大概定下来了,我且问你,你这,啊,有消息吗?”
这话说的不错,且不说她家玉姐姐早就美名在外,就说是蒋珏的岳家,那也是在京都,许多人都想巴结的。
说的陈令洁恼火了起来,小嘴一撅,半晌没说话,那小可怜的模样,顾芳草就要心生怜惜了,结果这位姑娘下一秒说。
她说:“哎,你看你这副男人婆的模样,你都十七了吧,怎么也没人要呢?我还好,我玉姐姐家的那样好,我总有机会的,不过,你就不一定了吧,且不说你嫁不嫁得出去,就算是嫁出去了,也就是你们军营里那些粗鲁的军士了吧。”
顾家小姐的侍女不像是一般的闺秀侍女,此时听着这话,是气得满脸通红,只想上去揍这人一顿,不为别的,嫁给军士怎么了?
蒋瑜姝看到了这个小侍女的神情,叫她,“山雁,你别生气,他们俩人玩闹呢,你且看着,一会儿这俩人比谁都亲。”
叫山雁的侍女听了这话,赶紧抱拳行礼,她敬佩蒋大人和小蒋大人,自然对于他们的家属无有不恭敬,虽心里不服气,但还是看着,到最后这陈家小姐要是再说这些话,她一定给她颜色瞧瞧……
顾芳草听到这话倒不生气,喝了口茶,笑了笑,不再提这一话题,喊她一块钓鱼去。陈令洁别扭一会儿,也跟着玩去了,俩人钓上一条鱼,欢天喜地的。
山雁看的目瞪口呆,她也是才跟着小姐回京,这京里小姐的朋友脾性什么的,她还真不了解,“还,还能这样?我滴个乖乖……”
蒋瑜姝锤锤腿,看着陈令洁跑过来,和她说话,“瑜姝,咱们一起出去玩吧,这里也太无聊了,玩了几次,特别无趣,我听说西大街那里最近新开了一家酒楼,可好玩了,还有唱小曲儿的呢,咱们就化成公子哥儿去,怎么样?”
“你这是哪里听来的话本子,戏文的,你还想不想要名声了?”蒋瑜姝拿团扇拍她脑袋。
陈令洁拍了拍手,终于是把屁股放在了板凳上,“我,我这是听的别处说来的。”她悻悻的笑了下,不再提这个,眼睛一转,又想起了其他的主意,“不如,不如咱么约着去看柳家小姐去吧,你们已经下了小定了,估计婚事没跑,咱们提前接触接触,以后说不得一起玩呢。”
这话说出来,蒋瑜姝看了看她,又和夏荔相对着笑了,这人怎么就是想着玩。
不过,这可去不得,不说她和那柳小姐不相识,就说这结亲事,还是谨慎着来,不要到时候,毁了两家人的和气。
她还未张口,那边顾芳草掂着两尾鱼过来,“你们说的这个柳家小姐,可是荣昌伯家?不知是哪一位?”
“你还不知道?”小侍女给她端着水盆,陈令洁手放在水盆里净手,这她也不老实,连忙洗了洗,揉搓几下就擦干净了手,对着顾芳草说道:“自然是柳宗正家里的了,”看顾芳草还不明白,又说,“哎呀,就那个穷的叮当响的柳宗正,圣人夸过他的。”
蒋瑜姝听他们说话,秀眉皱了一下,又散开,了无踪影。
顾芳草恍然大悟,“没想到我离开了几年,柳宗正家里不仅没有破败,看样子,还越来越好了。”她给蒋瑜姝使了个眼色,可不是嘛,攀上蒋家,那可不得了,当朝新贵,皇帝心腹。
“唉,要不是辈分在这里放着,我都想嫁给二表舅了,古有汉惠帝娶自己的外甥女儿呢不是?”陈令洁捏了一块糕点吃着。
蒋瑜姝笑了,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这话你说了多少次了,你说一次,你母亲就要人打你手板十几下,怎么还不长记性,我看啊,咱们还是去吃饭去吧。”
顾芳草爽朗一笑,“瑜姝,不瞒你说,我曾也惦记着嫁给你家哥哥,可不是你家二哥哥,是你家大哥哥,不过那都是我不懂事的时候了。”
几人一起往回走着,陈令洁手上还拿了三四块糕点,边走边吃,听见这话,忙把嘴里的给咽下,“我大表舅那是何等高风亮节的人物,你竟然想着……唔。”
顾芳草夺过一块糕点,就往她嘴里塞去,“吃你的吧。”
等陈令洁咽下,俩人已经走远,她想了想,喊道:“顾芳草,你洗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