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八名武官忽然一阵骚乱,花轿彻底停了下来,南风喝道
南风都别慌!
谢怜微一扬首,道
谢怜怎么了?
扶摇淡淡地道
扶摇没怎么,遇上一群畜生罢了。
他刚答完,谢怜便听到一阵凄厉的狼嚎之声划破夜空。
狼群拦道!
谢怜怎么想也觉得不太正常,道
谢怜“问一句,与君山里经常有狼群出没吗?”
一名武官轿夫在外答道
万能角色“从没听说过!这怎么会是与君山!”
谢怜“嗯,那我们就是来对地方了。”
荒山狼群而已,奈何不了南风与扶摇,也奈何不了那群常年刀尖上爬模滚打的武官,只是他们方才都在琢磨那鬼里鬼气的歌谣,这才猝不及防惊了一遭。
黑夜的野林中亮起一对对绿幽幽的狼眼,一匹又一匹的饿狼从森林中缓缓走出,包围过来。但这看得到打得着的野兽,跟那听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一比,那可是强得多了,于是众人纷纷摩拳擦掌,准备展开身手大杀一场。
然而,好戏还在后头。紧跟着它们的步伐,沙沙、簌簌,一阵似兽非兽,似人非人的怪异之声响起。
万能角色一名武官惊道:“这……这是什么!这是什么东西!!!”
南风也骂了一声。谢怜心知有异变突生,想站起身来,道
谢怜又怎么了?
南风马上道
南风“你别出来!”
谢怜方一举手,轿身猛地一震,似乎有什么扒在了轿门上。他头不低,目光微微下敛,从盖头下的缝隙里,看到了一个东西黑色的后脑。
它竟是爬进轿子里来了!
那东西一头撞进了轿门,却又猛地被外面的人一把拖了出去。南风在轿子前骂道
南风“他妈的,是鄙奴!”
一听是鄙奴,谢怜就知道,这下可麻烦了。
在灵文殿的判定中,鄙奴是一种连“恶”评都不配得到的东西。
据说,鄙奴最初是人,但现在看,就算是人,那也是畸形人。它有头有脸,但模糊不清;它有手有脚,但无力直行;它有口有牙,但咬半天都咬不死人。可是,若让大家选,大家是宁可遇上更可怕的“恶”或者“厉”,都不想遇上它。
因为,鄙奴往往是和别的妖魔鬼怪一起配合出现的。猎物正在和敌人战斗,它便突然冒出,用它纠缠不休的手脚,黏黏糊糊的体/液,还有前赴后继的伙伴,牛皮糖一样缠住猎物。尽管它战斗力低下,但因为它生命力极其顽强。
往往成群结队出现,你怎么都没办法甩开它们,也很难迅速杀光它们。渐渐地,便会被它耗干力气,被它绊倒,总有那么一瞬大意,会被伺机的敌人得手。
而在猎物被别的妖魔鬼怪杀死后,鄙奴便会捡一点被对方吃剩的残肢断臂,吃得津津有味,啃得坑坑洼洼。
这实在是一种非常恶心的东西。若是上天庭的神官,灵光一放武器一祭,自然能吓得它们避退三舍,可是对中天庭的小神官们来说,这东西就难缠得很了。扶摇远远嫌恶地道
扶摇“我,最恨,这东西!灵文殿,没说过有这个?”
谢怜“没有。”
扶摇“要他何用!”
谢怜“来了多少只?”
南风“一百多只,可能更多!你别出来!”
鄙奴这种东西,愈多愈强,超过十只便很难对付了。一百多只?活活拖死他们都绰绰有余。它一般喜欢住在人口繁多之处,万万没想到一座与君山里便会有这么多只。谢怜略一思忖,微微抬臂,露出了小半截缠着绷带的手腕。
谢怜“去吧。”
此二字一出,那白绫忽的自动从他手腕上滑落,若有生命一般,从花轿的帘子出飞了出去。
谢怜端坐轿中,温声道
谢怜“绞杀!”
黑夜之中,忽有一道白影毒蛇一般游了出来。
那白绫伪作绷带缠在谢怜手上时看起来最多不过几尺,可这么似鬼魅的闪电飞梭在厮杀的众人间时,却仿佛无穷无尽。
只听“喀喀”、“咔咔”一连串间隙不留的脆响,数十只野狼、鄙奴,瞬息之间便被它绞断了脖子!
缠着南风的六只鄙奴顷刻毙命倒地,他一掌劈飞一只野狼,却分毫没有脱险的轻松,不可置信地冲着轿子道
南风“那是什么东西!?你不是没有法力不能驱使法宝吗?!”
谢怜“凡事总有例外……”
南风怒极,一掌拍上轿门
南风“谢怜!你说清楚,那究竟什么东西?!是不是……”
他这一掌,拍得整个轿子几乎散架,谢怜不得不举手扶门,微微一怔,南风这两句的语气,竟是令他想起了以前风信生气时的模样。南风还待再说,忽的远处传来武官们的惨叫。扶摇冷声道
扶摇“有什么话先打退了这波再说!”
南风无法,只得前去救场
谢怜迅速回过神,道
谢怜“南风扶摇,你们先走。”
南风“什么?”
谢怜“你们围着轿子就会一直有东西来,打不完的,先带人走。我留下来会会那位新郎。”
南风又要骂了
南风“你…一个人……”
扶摇那边却冷冷地道
扶摇“他反正能驱使那绫,一时半会儿出不了什么事。你有空拉拉扯扯,不如先安顿了这群再回来帮忙。我先走了。”
他倒潇洒干脆,说走就走,片刻也不拖沓。南风一咬牙,心知他所言非虚,也对剩下的几名武官道
南风“先跟我来!”
果然,离了花轿,那狼群与鄙奴们虽然还纠缠不休,但再也没有新的一波加入围攻。两人各护四名武官,路上边打扶摇边恨声道
扶摇“岂有此理,若非我……”
言尽于此,两人对视一眼,俱是目光诡异。扶摇咽了话,转开头,二人暂且都收住不提,继续匆匆行进。
花轿四周,尸横满地。
若邪绫已将扑上来的狼群与鄙奴们尽数绞杀,飞了回来,自动柔顺地缠回了他的手腕。谢怜静静坐于轿中,被无边无际的黑暗和沙沙作响的树海包围着。
忽然之间,万籁俱静。
风声,林海声,魔物嘶吼声,刹那全数陷入一片死寂,仿佛在忌惮着什么东西。
就在这个时候,谢怜看见什么飞进了轿子里。

是一只蝶,相比于那只在客寨见到的白色灵蝶不同。这是一只血红色的蝶。
它静静地在轿中飞着,然后,他听见了很轻的两声笑。
若邪绫在他手上静静缠卷着,蓄势待发。只要来人流露出一丝杀气,它便会立刻疯狂地十倍反击回去。
谁知,他没等到突如其来的发难和杀意,却是等到了别的东西。
花轿的帘子被微微挑起,透过鲜红盖头下的缝隙,谢怜看到,来人对他伸出了一只手。
也就在手伸进来的一瞬间,那只血红色的蝶,瞬间消失。
他的指节明晰。第三指系着一道红线,在修长而苍白的手上,仿佛一缕明艳的缘结。

给,或是不给?
谢怜不动声色,尚未考虑好,是该继续这般我自岿然八风不动地坐下去,还是该佯作惊慌失措的新嫁娘怯怯地往后躲去,那只手的主人却颇有耐心,也颇有风度,他不动,他也不动,似乎就这么等着他的答复。
半晌,鬼使神差地,谢怜伸出了手。

他站起身来,要去撩开帘子下轿,对方却已先一步,为他挑起了红帘。来人握住了他的手,却并未握得太紧,仿佛是怕捏痛了他,竟是给人一种小心翼翼的错觉。
谢怜低着头,由他牵着,慢慢出了轿子,眼下瞥见脚下横着一匹被若邪绫绞死的狼尸,心念微转,脚下微微一绊,一声惊喘,向前倒去。
来人立刻反手一扶,接住了他。
这一扶,谢怜也是反手一握,只觉摸到了什么冷冰冰的事物,原来,来人手上戴着一双银护腕。
这护腕华丽精致,花纹古拙,其上雕着枫叶、蝴蝶、狰狞的猛兽,颇为神秘,也不似中原之物,倒像是异族的古物。堪堪扣住这人手腕,显得精炼利落。

冰冷的银,苍白的手,毫无生气,却有几分杀气与邪气。
他那一摔乃是装模作样,有心试探,若邪绫一直都在喜服宽大的袖子下缓缓缠绕着,蓄势待发。然而,来人却只是牵着他手,引着他往前走。
谢怜一来盖着盖头识路不清,二来有心拖延时间,因此,故意走得极慢,而对方竟也配合着他的步伐,走得极慢,另一只手还不时过来牵一牵他,仿佛是怕他再摔倒。尽管谢怜心中是十二万分的警惕,被这般对待,也忍不住想
谢怜“若这当真是一位新郎,倒也真是温柔体贴到极致了。”
转——
刚刚在轿子的时候,血蝶忽然消失,那时轿子里有一阵微风。
花璃他怕也是感觉到了
通灵——黑水
花璃把刚才的事情跟黑水说了一下。
黑水(贺玄)他应该猜到了,毕竟你的气息……他很熟悉。
花璃……
花璃也只是怀疑,不会真的相信的
黑水(贺玄)花璃!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花城了!他是血雨探花,他是绝境鬼王!你真当他傻吗?
黑水(贺玄)自从他入桐庐山的时候,他就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花城了,他应该早就怀疑了,只不过没有证据而已。
黑水(贺玄)铜炉山的五百年你能躲过他,那现在呢?以后呢?你还要这么一直躲着他吗?
花璃我……
说实话,花璃从未见过黑水这么多年说过这么多话的……她知道黑水是真的生气了……
花璃你说我都明白,如果下次你再跟他见的话,他如果问到我你就如实说。
花璃我的一切状况你都如实跟他说吧。
黑水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道
黑水(贺玄)嗯,知道了我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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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璃阿城,下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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