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彻底忘记？

雨水顺着霓虹招牌"永远为您导航"的裂痕往下淌，把最后一个字冲得模糊不清。江北北踹开锈蚀的铁门，积水立刻漫过脚踝。她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锁骨处的红痕被冷水一激，隐隐作痛。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金钟仁的通讯录里只剩下一个联系人："KB"。她攥着带血的项链残片往兜里塞，金属边缘划破指尖。疼得倒吸气时，又想起每次受伤都是金钟仁替她消毒，动作轻得像是碰不得的瓷器。

档案室的铁皮柜歪斜着，抽屉半开。她踮起脚翻找文件，碰落一个生锈的盒子。泛黄的照片散落一地，六岁的自己抱着长明灯站在实验室门口，背后穿白大褂的人影分明是李承焕。

投影仪突然自动启动，画面里戴白手套的李承焕正在说话："你该醒了。"镜头切到金钟仁睁开眼睛的瞬间，培养舱玻璃上流淌着粉色液体。江北北往后退，撞倒了柜子。一张泛黄的实验报告飘落，右下角签名赫然是金钟仁父亲的笔迹。

她喘着粗气靠在墙边，手指摸索到生物锁上的指纹识别区。沾血的指尖按上去，屏幕闪烁片刻，跳出两组数据流："KB-07"和"JH-11"。点开个人档案时，童年画面与实验室场景交错闪现：七岁生日那天躲在实验台下的自己，分明看见金钟仁偷偷溜进来系项链。

最新实验记录显示她是唯一能激活金钟仁情感的核心变量，文档末尾用红色字体标注："建议清除江北北记忆重启程序"。

通风口传来脚步声，她扑向角落的老式文件柜。透过缝隙看见林小满的红色高跟鞋，跟着一个穿防护服的男人走进来。

"江北北必须清除记忆，否则金钟仁会失控。"林小满的声音带着电子杂音，"计划B准备就绪了吗？"

男人递过针管："等她读取完全部记忆再注射反向药剂。"

"李承焕那边..."

话音未落，江北北咬破舌尖才没发出声响。她摸到口袋里的项链残片，金属倒刺扎进掌心。泪水模糊视线时，锁骨处的红痕突然发烫，那温度像极了金钟仁每次抚过此处的手指。

控制台上闪烁的"K计划"名单中，她的照片下方写着："我们永远是你最真实的导航。"

\[未完待续\]江北北蜷缩在文件柜的阴影里，指尖摸索着柜门缝隙。通风管道的金属震颤声像电流般刺入耳膜，她屏住呼吸，听见林小满踩着高跟鞋绕过散落的照片。

"金钟仁最近的行为数据异常。"穿防护服的男人打开平板，"上个月擅自修改了情感抑制参数。"

"李教授不是承诺过会重置系统吗？"林小满的声音突然靠近柜门，"为什么还会..."

"他动了不该动的程序。"男人打断她，"上周三凌晨两点，有人关闭了JH-11的情感封锁装置。"

江北北瞳孔猛地收缩。记忆碎片突然闪现——那个暴雨夜她被尖锐的疼痛惊醒，看见培养舱上方的红灯闪烁三次后熄灭，而金钟仁站在玻璃前，手指按在控制面板的确认键上。

"现在最大的变量是KB-07。"男人调出监控画面，"她体内的生物芯片最近频繁激活，和JH-11的脑波同步率达到92%。"

"所以父亲当年的预言是对的。"林小满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杂音，"他们确实形成了量子纠缠态。"

江北北死死咬住下唇。锁骨处的红痕开始灼烧，那种温度、力度，分明是金钟仁每次用指腹摩挲时留下的印记。她突然想起七岁生日那天藏在实验台下看到的画面：金钟仁偷偷溜进来，将一枚银色吊坠系在她睡衣领口。

"反向药剂的副作用..."林小满停顿片刻，"会让他彻底忘记她？"

"比那更彻底。"男人晃了晃手中的针管，淡蓝色液体在黑暗中泛着荧光，"他们会变成彼此生命里的陌生人。"

通风管道传来金属碰撞声，江北北浑身肌肉绷紧。她看着自己的影子在月光下扭曲变形，忽然发现锁骨处的红痕正在渗出细小的光点。那些光点顺着校服布料蔓延，在地面画出复杂的电路图。

"等等。"林小满突然转身，"这个信号频率...KB-07就在附近？"

江北北猛地撞开柜门。她的身体仿佛被某种力量驱动，径直冲向控制台。手指划过键盘的瞬间，所有屏幕同时亮起：数百个监控画面里，不同年龄的自己正在被记录——幼儿园午睡时翻了个身，初中运动会摔破膝盖，高中晚自习摸口袋里的项链残片...

"原来从八年前就开始了。"她扯开校服第三颗纽扣，微型接收器掉落在地，"你们在我脑子里装了多少个监听器？"

警报声骤然炸响。江北北抓起散落的照片冲向安全通道，身后传来林小满尖利的喊叫："启动记忆覆盖程序！立刻！"

狂奔中，她撞碎走廊尽头的落地窗。暴雨倾泻而下，锁骨处的红痕突然迸发强光。整座疗养院的电子设备同时闪烁，所有监控画面定格在她跃出窗外的瞬间——那道身影背后，隐约浮现出金钟仁的轮廓。

远处传来刺耳的刹车声，江北北在湿滑的楼道里踉跄几步。手机突然震动，陌生号码发来一条简讯："来找我，趁他还记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