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代价

江北北浑身湿透地站在天文馆门口，雨水顺着发梢滴落在台阶上。她抬头看着锈迹斑斑的“星辰观测中心”牌匾，手指紧握手机屏幕，那条短信还在闪烁：“来找我，趁他还记得你。”

她推开铁门，金属摩擦声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地面散落着几张泛黄的照片，她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其中一张。照片上是七岁的自己，穿着生日蛋糕图案的连衣裙，站在长明灯前笑得灿烂。背后白大褂的李承焕正在调试设备，嘴角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星图投影仪突然启动，光束打在穹顶上，模拟出夜空的模样。背景音响起，是金钟仁哼唱的生日歌，声音轻柔得像是怕惊醒什么。江北北站起身，锁骨处的红痕随着旋律微微发烫。她伸手触碰投影，指尖却碰到冰冷的数据流，一串串蓝色代码在空中闪烁。

控制台抽屉半开着，她拉开一看，里面躺着半本被血渍浸染的密码本。残破的纸页上歪歪扭扭写着：“KB-07，请原谅我。”字迹是金钟仁的。

“你来得比我想象得早。”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

江北北猛然转身，李承焕站在走廊尽头，手里握着针管，淡蓝色液体在黑暗中泛着微光。他穿着防护服，但露出的校服领口和那双总是带着几分嘲讽的眼睛，让她瞬间认出是他。

“是你！”她咬牙切齿，“你背叛了金钟仁！”

李承焕冷笑一声，缓步走近：“背叛？我只是在完成他的遗愿。”

“少废话！”江北北后退一步，背靠控制台，“金钟仁绝不会让你清除我的记忆！”

“他当然不会。”李承焕语气平静，“可你也知道，重启程序不是为了你。”

“你什么意思？”江北北皱眉。

“KB-07，你的芯片已经失控。”李承焕举起针管，“如果不及时注射反向药剂，JH-11会彻底崩溃。”

“你们到底想对金钟仁做什么？”她的声音颤抖。

“我们只是想让他恢复正常。”李承焕指了指墙上的实验记录，“你以为他在保护你，其实他早就失控了。每一次关闭封锁程序，都是在加速他的崩坏。”

江北北抬头看去，墙上贴满她和金钟仁的成长记录，心理评估、脑波同步率、情绪波动曲线……密密麻麻的数据像一张无形的网，将他们的人生紧紧缠绕。

“我不信！”她猛地冲上前，一脚踢翻同步仪。仪器摔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撞击声。屏幕闪过几道蓝光，紧接着播放出一段影像。

画面中是七岁的自己，躺在实验台上沉睡。李承焕站在角落，偷偷操作着一台设备，修改了一串数据。金钟仁在门外焦急地等待，眼神里满是担忧。

“原来……那时候你就……”江北北喃喃道。

“那时候我就知道，你们不是普通的实验体。”李承焕缓缓说道，“你们之间的连接比任何人都深。但他越靠近你，就越危险。”

“所以你就帮他修改数据？”江北北盯着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又能怎样？”李承焕苦笑，“你以为你能改变这一切吗？你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我就是江北北！”她大声反驳，“我爱金钟仁，不管你们怎么设定，这都不会变！”

“爱？”李承焕嗤笑，“你所谓的爱，不过是系统植入的情感反应。”

“闭嘴！”她怒吼，扑向控制台，试图拔掉同步仪的电源。指尖刚触碰到按钮，屏幕突然闪现金钟仁的画面。

他坐在实验室里，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屏幕上滚动着一行行代码，最后定格在一个红色警告框：“情感封锁程序异常，建议执行记忆清除。”

金钟仁抬起头，对着摄像头低声说道：“KB-07是我唯一的真实。”

画面戛然而止，整个控制室陷入黑暗。只有锁骨处的红痕散发出微弱的蓝光，照亮了江北北的脸。

“你看到了。”李承焕轻声说，“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所以他选择了你。”

“你骗人……”她的眼泪滑落，“他不会放弃我的。”

“他没有放弃。”李承焕叹了口气，“他只是想让你活下去。”

“不！”她摇头，疯狂地翻找控制台，“还有别的办法！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有的。”李承焕忽然开口，“东区地下实验室，还有一个未激活的备份系统。如果你愿意冒险，或许还能救他。”

江北北猛地抬头：“你说真的？”

“但我警告你。”李承焕眼神复杂，“一旦进入东区，就没有回头路了。”

“我不需要回头。”她擦干眼泪，抓起同步仪的碎片和破碎的项链，“我要找到他，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李承焕沉默片刻，最终将针管放回口袋：“走吧。我带你去。”

他们走出控制室，暴雨依旧倾盆而下。江北北回头看了一眼天文馆，仿佛还能听见金钟仁的歌声在耳边回响。

她握紧拳头，低声呢喃：“等着我，金钟仁。我一定会把你救回来。”

\[未完待续\]暴雨砸在玻璃穹顶上，像无数双手在叩击牢笼。江北北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直到血腥味在口腔蔓延。

"KB-07？"她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处发着微光的红痕，"这就是你们给我打的烙印？"

李承焕握针管的手指收紧，金属针筒在他掌心压出一道白痕："是金钟仁亲自植入的同步芯片。"

"放屁！"她踹翻脚边的仪器箱，零件滚落的声音在空旷的控制室里撞出回音，"他给我做手术那天，手抖得连麻药都没打好。"她的声音突然发涩，"你当时就站在门边看着，对不对？"

投影仪突然闪烁，一串乱码在穹顶炸开。李承焕猛地转身，防护服下摆扫过控制台，江北北扑上去夺下他别在腰间的电子枪。冰冷的枪管抵住对方后颈时，她才发现自己在发抖。

"咔嗒。"

两把武器同时上膛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你根本不知道自己体内有多少枚定时炸弹。"李承焕的枪口始终指着地面，"上周三的头痛发作，是不是眼前会闪现绿色数字？"

江北北瞳孔骤然收缩。昨夜在疗养院病房，那些跳动的数字又浮现在脑海——17:29，倒计时般精确。

"你跟踪我？"

"我在监控室看了整整三年。"他忽然扯开防护服拉链，露出锁骨下方一模一样的红痕，"每次你疼得撞墙，我就要注射镇痛剂才能继续工作。"

控制室的应急灯突然亮起，刺目的白光里，江北北看见他脖颈处的皮肤正在融化。不，不是融化——是像老式录像带那样出现雪花纹，接着整块剥落，露出下面金属质地的脖颈。

"你也是......"她喉咙发紧。

"我是第一代实验体。"李承焕抬手按住正在数据化的太阳穴，"所以知道当你记忆恢复到83%时，JH-11就会启动自毁程序。"

枪管发出细微的嗡鸣。江北北低头看去，发现自己的手腕关节正在渗出蓝色液体，滴落在枪柄上竟腐蚀出焦痕。

"现在逃还来得及。"他的声音开始断续，"等到东区实验室启动记忆覆盖......"

爆炸声截断了话音。整栋建筑剧烈震颤，天花板簌簌落下碎屑。江北北踉跄着扶住墙，看见走廊尽头的防火门被掀飞，雨水混着玻璃渣涌进来。

"林小满！"她突然想起什么，"你在疗养院篡改监控记录时，她是不是......"

"她现在是安全局S级通缉犯。"李承焕收起枪，扯上防护服拉链，"因为你逃跑时触发的电子脉冲，让整个城区的监控系统瘫痪了十七分钟。"

江北北扯下项链攥在手心，碎裂的水晶划破指尖。温热的血珠滴在密码本残页上，晕开了"原谅我"三个字。

"走。"她踢开挡路的同步仪，"带我去东区。"

暴雨冲刷着天文馆的台阶，将血迹、蓝液和电子元件残片冲成蜿蜒的溪流。当两人冲进雨幕时，控制室最后亮着的屏幕上，生日歌正唱到最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