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你只是替代品

低温冷雾在悬浮走廊里缓缓流动，像某种有生命的液体。江北北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休眠舱表面，冰凉的玻璃上倒映出她苍白的脸。数据流像萤火虫般在两人周围盘旋，偶尔擦过皮肤时激起一阵细小的战栗。

"你知道对吧？"她的声音发颤，"我到底是谁。"

金钟仁伸手想握住她的手，却被她下意识地躲开。他的手掌悬在半空，像是被冻住了一般。"你永远是我的江北北。"

休眠舱突然震动，童年版江北北的睫毛轻轻颤动。警报声刺破寂静："情感变量超标，建议立即清除。"

"你说过心跳同步是证明真实的办法。"江北北盯着舱体上的标签，"JH-11，情感载体。"

"现在依然有效。"

"可如果心跳也是程序设定的呢？"她终于转头看他，眼中有泪光闪动，"那你呢？你是谁的金钟仁？"

金钟仁瞳孔深处的数据流突然紊乱。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那些精心构建的防御正在崩塌，就像七年前那个雨天，当他在图书馆门口握住她颤抖的手按在心跳监测仪上时那样。

江北北触碰休眠舱的瞬间，所有舱体同步闪烁。童年版江北北睁开双眼，机械式低语："你只是复制品。"

记忆碎片如玻璃渣般扎入脑海。消毒水的味道，针头刺入血管的冰凉，还有金钟仁眼中未落的泪。那天他白大褂口袋里的薄荷糖化作甜腻的水痕，滴落在实验报告上。

"是我删除了你那天的记忆。"金钟仁抱住抽搐的她，声音发涩，"每次看到你痛苦的样子，我就后悔没早些告诉你真相。"

穹顶开始滴落黑色液体，在半空凝结成密密麻麻的文字："JH-11情感变量已达临界值。"

童年版江北北走出舱体，向走廊尽头走去："跟我来，该看看真正的记录了。"

金属门自动开启，幽蓝光芒涌出。墙壁上排列着无数全息屏，播放着不同版本的江北北人生。某个屏幕突然弹出"情感载体计划"文件：

"通过量子纠缠实现情感移植......原体JH-11已消亡，副本JH-11-Beta持续迭代......"

林小满的声音突然从某个屏幕传出："江北北，快逃！他们在骗你！"

系统警报升级："检测到多重人格冲突，启动清除程序。"

"这次换我来找你。"金钟仁将她护在怀中，掌心还残留着那块烧焦的曲奇饼干的温度。当年他藏在口袋里，每次想放弃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

江北北瞳孔变蓝，KB-07信号强度达到峰值。记忆碎片割裂现实：暴雨天的图书馆、刻着名字缩写的项链、第七区控制室里跳动的逃生路线。那些以为真实存在的瞬间，原来都是精心设计的程序。

童年版江北北伸手触碰她额头："别忘了，你只是替代品。"

金钟仁抱起失去意识的她冲向金属门。背后传来系统清除音效，童年版身影逐渐虚化。门缝渗出的幽蓝光芒中，隐约可见三个实验椅。林小满的声音带着哭腔："快停下，同步会彻底抹掉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