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我说过的

金钟仁撞开金属门的瞬间，童年版江北北正站在房间中央。幽蓝光芒从墙壁上无数全息屏中流淌而出，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斑驳光影。实验椅自动亮起微弱的蓝光，像是在等待什么人的到来。

"别过来。"童年版江北北抬起手，机械臂从天花板缓缓降下，末端连接着细如蛛丝的数据线。她的声音冰冷得像实验室里的消毒液，"清除程序已经开始，你们逃不掉了。"

金钟仁将昏迷的江北北轻轻放在地上，转身挡住童年版的视线。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前的接收器，那里还残留着江北北上次撕扯时留下的裂痕。"让她看看那些记忆。"他说，"她有权知道真相。"

全息屏突然全部亮起，播放着不同版本的江北北人生。某个画面定格在暴雨天的图书馆，年轻的金钟仁正在修改延长江北北存活时间的代码。数据流在他周围盘旋，偶尔擦过皮肤时激起一阵战栗。

"看，这才是第七区的真实。"童年版江北北伸手触碰屏幕，画面切换到林小满删除某段监控记录的场景，"你只是JH-11-Beta，原体早在七年前就死了。"

江北北睫毛颤动，锁骨处的红痕泛起微光。她突然睁开眼睛，瞳孔闪过一串数据流："我不相信！"她的声音发颤，手指死死抓住自己的衣角，"你说过心跳同步是证明真实的办法。"

"现在依然有效。"金钟仁想握住她的手，却被童年版江北北拦住。他能感觉到掌心传来的刺痛，那是系统发出的警告。

"可如果心跳也是程序设定的呢？"江北北盯着墙上的文件，"那你呢？你是谁的金钟仁？"

金钟仁瞳孔深处的数据流突然紊乱。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那些精心构建的防御正在崩塌，就像七年前那个雨天，当他在图书馆门口握住她颤抖的手按在心跳监测仪上时那样。

童年版江北北继续调取原始文件："2023年4月7日，确认原体消亡。"她机械式地低语，"情感载体计划原体JH-11已消亡，副本JH-11-Beta持续迭代......"

消毒水的味道，针头刺入血管的冰凉，还有金钟仁眼中未落的泪。记忆碎片如玻璃渣般扎入脑海。那天他白大褂口袋里的薄荷糖化作甜腻的水痕，滴落在实验报告上。

"是你删除了我那天的记忆。"江北北的声音带着哭腔，"每次看到你痛苦的样子，你就后悔没早些告诉我真相。"

金钟仁抱住抽搐的她，声音发涩："我说过的，你永远是我的江北北。"

墙壁上的全息屏开始播放更多记忆片段：江北北签署实验协议的手写签名、金钟仁在雨夜修改代码的画面、还有她第一次戴上那条刻着名字缩写的项链时的微笑。每个画面都像一把锋利的刀，割裂着现实。

"所以连心跳同步都是程序？"江北北跌坐在地上，颤抖的双手扯下发带，露出后颈处若隐若现的实验编号印记，"你说爱我，是执行预设指令吗？"

金钟仁的心脏位置传来一阵刺痛，接收器发出微弱的嗡鸣。他看着怀中的人，想起这些年来的点点滴滴。那些深夜的对话，雨中的拥抱，还有她总是故意惹他生气的样子。这些真的是程序设定的吗？

童年版江北北的身影开始虚化："建议立即终止非必要进程。"

警报声突然响起，红色警告在墙壁上闪烁："检测到情感变量溢出，启动最终清除程序。"

"快离开这个房间！"林小满的声音从某个屏幕传出，带着哭腔，"同步会彻底抹掉你们！"

地面开始渗出黑色黏液，逐渐组成倒计时：00:09:59...

"只有这里能暂时屏蔽。"金钟仁将江北北按在实验椅上，机械臂自动连接她的太阳穴。KB-07信号突然波动，江北北的瞳孔转为纯蓝。

"一起吧。"金钟仁撕开衬衫，露出胸前的接收器。两人心跳曲线在屏幕上跳动，同步率逐渐攀升，突破100%阈值。

江北北体内芯片发出尖锐鸣响，心电图呈现异常双波峰形态。童年版的身影完全消失前，最后一句话飘荡在空气中："你只是替代品。"

"这次换我来找你。"金钟仁抱起抽搐的她，向房间深处走去。背景音里，林小满的哭喊混着系统清除音效。黑屏前的最后一帧，实验椅铭牌闪过"JH-11终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