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尽头

数据流像液态的银河在她周身奔涌。江北北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锁骨处的红痕开始发烫，与胸前铁盒产生共鸣。蓝光在她视网膜上烙下细碎的纹路，金钟仁最后那句"要活着"和警报声此起彼伏地在耳边回响。

突然有东西缠住她的脚踝——是记忆碎片织成的藤蔓。画面在她眼前闪现：七岁那年游乐园的旋转木马，金钟仁站在棉花糖摊位前攥紧口袋里的纸币，他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

"你们不该回来。"冰冷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带着电子合成的颤抖感。数据之海泛起涟漪，一个模糊的身影逐渐清晰。那是林小满的模样，只是眼睛变成了数据流组成的漩涡。

江北北握紧铁盒："你不是她。"

"我就是她想说的话。"虚拟影像向前迈步，蓝色的数据丝线从她裙摆垂落，"你知道金钟仁早就...""闭嘴！"江北北将铁盒砸向幻象，数据碎片如玻璃般炸开。她抓住碎片中飘落的一张童年合影，照片里金钟仁的指尖正在融化。

剧痛突然袭来。锁骨红痕像是被火灼烧，蓝光顺着血管蔓延。江北北看到医院天台的画面：自己躺在手术台上，无数数据线插进血管，而金钟仁跪在玻璃窗外，手指在防弹玻璃上划出血痕。

"他早该报废了。"另一个声音响起，李承焕的投影从数据中析出，手里拿着不断更新的统计图，"情感变量存活率0.003%。"

江北北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你们就是怕这个才躲在这里对吧？怕我们疯起来的样子。"

系统警告升级："检测到高危情感波动，启动强制清除程序。"黑色触手从四面八方缠绕而来，数据之海开始沸腾。她死死抱住铁盒，听见里面传来微弱的心跳声——是金钟仁教她摩斯密码时用的那种节奏。

"你们清除不掉的。"她对着虚空低语，将掌心贴在数据投影上。心跳频率图谱开始跳动，与铁盒产生共振。旋转木马的音乐混着电波信号响起，记忆碎片自动重组。

一道白光撕裂黑暗。金钟仁的声音清晰响起："我来接你了。"数据之海剧烈震荡，金色桥梁在虚空中延伸。江北北锁骨红痕爆发出强光，同步度曲线突破系统限制，将警告框顶到屏幕边缘。

"变量变答案。"她轻声说，踏入光芒之中。最后的画面定格在意识逐渐苏醒，但锁骨处的蓝光忽明忽暗，像一颗不肯熄灭的星。

锁骨的灼痛突然尖锐起来，像有针尖顺着血管往上爬。江北北蜷起手指，铁盒的金属外壳在掌心留下四道凹陷。数据藤蔓缠得更紧了，旋转木马的音乐里混进电流杂音，棉花糖摊位前的金钟仁开始闪烁，像老式电视失去信号时的画面。

"你知道他早就——"

"闭嘴！"她咬破舌尖，铁盒砸碎幻象的瞬间，数据碎片割开手腕。血珠还没落地就变成发光的代码，一串串消失在数据洪流里。童年合影从碎裂处飘出来，照片边缘正在溶解的指尖突然抽动，沾着棉花糖的食指在相纸上划出一道划痕。

李承焕的统计图突然扭曲，红色折线穿透防弹玻璃扎进她的眼球。江北北踉跄后退，踩碎满地数据残片，医院天台的场景在脚下蔓延。金钟仁跪着的剪影像棵枯树，指甲缝里的血渍正在重组成摩斯密码。

黑色触手缠住她的脖子时，铁盒自动弹开。心跳频率图谱浮现在视网膜上，和金钟仁教她时敲击桌面的节奏完全吻合。旋转木马的音乐突然变调，八音盒音符撞碎警报声，蓝色数据流开始沸腾。

指尖按上投影的刹那，白光从心脏位置炸开。金钟仁的声音穿透所有电子杂音："跟着心跳走。"江北北看见自己的同步度曲线刺穿天花板，系统警告框在强光中碎成雪花点。最后一幕是逐渐苏醒的意识，但锁骨处的蓝光仍在脉动，像颗不肯停跳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