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据流像液态的银河在她周身奔涌。江北北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锁骨处的红痕开始发烫，与胸前铁盒产生共鸣。蓝光在她视网膜上烙下细碎的纹路，金钟仁最后那句"要活着"和警报声此起彼伏地在耳边回响。
突然有东西缠住她的脚踝——是记忆碎片织成的藤蔓。画面在她眼前闪现：七岁那年游乐园的旋转木马，金钟仁站在棉花糖摊位前攥紧口袋里的纸币，他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
"你们不该回来。"冰冷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带着电子合成的颤抖感。数据之海泛起涟漪，一个模糊的身影逐渐清晰。那是林小满的模样，只是眼睛变成了数据流组成的漩涡。
江北北握紧铁盒："你不是她。"
"我就是她想说的话。"虚拟影像向前迈步，蓝色的数据丝线从她裙摆垂落，"你知道金钟仁早就..."
"闭嘴！"江北北将铁盒砸向幻象，数据碎片如玻璃般炸开。她抓住碎片中飘落的一张童年合影，照片里金钟仁的指尖正在融化。
剧痛突然袭来。锁骨红痕像是被火灼烧，蓝光顺着血管蔓延。江北北看到医院天台的画面：自己躺在手术台上，无数数据线插进血管，而金钟仁跪在玻璃窗外，手指在防弹玻璃上划出血痕。
"他早该报废了。"另一个声音响起，李承焕的投影从数据中析出，手里拿着不断更新的统计图，"情感变量存活率0.003%。"
江北北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你们就是怕这个才躲在这里对吧？怕我们疯起来的样子。"
系统警告升级："检测到高危情感波动，启动强制清除程序。"
黑色触手从四面八方缠绕而来，数据之海开始沸腾。她死死抱住铁盒，听见里面传来微弱的心跳声——是金钟仁教她摩斯密码时用的那种节奏。
"你们清除不掉的。"她对着虚空低语，将掌心贴在数据投影上。心跳频率图谱开始跳动，与铁盒产生共振。旋转木马的音乐混着电波信号响起，记忆碎片自动重组。
一道白光撕裂黑暗。金钟仁的声音清晰响起："我来接你了。"数据之海剧烈震荡，金色桥梁在虚空中延伸。江北北锁骨红痕爆发出强光，同步度曲线突破系统限制，将警告框顶到屏幕边缘。
"变量变答案。"她轻声说，踏入光芒之中。
最后的画面定格在意识逐渐苏醒，但锁骨处的蓝光忽明忽暗，像一颗不肯熄灭的星。
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刺鼻。江北北睁开眼，看到天花板上摇晃的应急灯。她的手指还攥着铁盒边缘，金属表面映出锁骨处跳动的蓝光。
警报声在远处回荡。实验室的自动门正在变形，合金边缘像融化的蜡一样扭曲。李承焕的机械臂从控制台里伸出来，指尖插进数据接口，爆出一串电火花。
"逃生通道还有七分钟关闭。"他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左眼摄像头不断切换画面，"你该走的。"
江北北坐起身，铁盒贴在胸口。她听到里面断断续续的敲击声，和自己的心跳渐渐重合。通风管道传来脚步声，很轻，但让她想起游乐园那天金钟仁磨在地面的鞋跟。
"他最后去了哪里？"她问。
李承焕的机械臂猛地抽离接口，溅起的火星点燃了操作台上的纸张。那是张泛黄的成绩单，金钟仁的名字旁有铅笔写的"对不起"。
"不该让你看到这个。"他扯下防火帘压灭火苗，动作却慢得不像机械改造人该有的速度，"他去顶楼了，带着手动终止协议。"
江北北的指甲掐进掌心。铁盒里的敲击声加快，混着通风管道里越来越近的脚步。她闻到铁锈味，发现是自己的嘴唇咬破了。
"那个协议需要两个人的生物信息。"李承焕的声音突然清晰，像摘掉了什么过滤装置，"他一个人上不去天台。"
脚步声在头顶停下。江北北抬头，看见通风口铁网晃动。不是脚步声，是金属片震动的声音——有人用手术刀柄敲打管道。
"是林小满。"她突然明白，"你们把她改造成追踪器了。"
李承焕的机械臂开始颤抖。控制台上跳出新的数据流，红色警告框覆盖了逃生倒计时。江北北的锁骨红痕又开始发烫，蓝光顺着血管爬上脖颈。
"我带你上去。"他说。机械臂撕开防护服袖子，露出下面闪烁的线路板，"但只能维持三分钟。"
通风管道传来一声闷响。江北北冲向门口的瞬间，看到一张照片从文件夹里飘落：童年合影背后写着"如果必须清除，请保留她的愤怒"。
电梯井传来轰鸣。李承焕的机械臂撑开防火门，露出正在下坠的电梯厢。江北北跟着跳进去，铁盒贴在胸口，听见两种心跳声开始同步。
"他为什么要写那句话？"她问。
"因为你才是最初的实验体。"李承焕的瞳孔收缩成数据流组成的竖线，"而我是第一个失败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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