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要活着

电梯门卡在47层和天台之间，像张开的巨口。江北北踹开变形的金属板时，锁骨处的红痕突然爆出刺目蓝光。铁盒在她掌心震动，频率与某种心跳声重合。

"还剩三分钟。"李承焕扯断机械臂上的防火帘，数据线从断裂处垂落，在风里像垂死的触须。

天台铁门在狂风中剧烈震颤，焊缝正在崩裂。江北北已经闻到金钟仁身上的味道——消毒水混着雪松，这是他在医院值夜班时特有的气息。她冲过去时，铁盒自动弹开，露出底部泛黄的摩斯密码板，那是七岁生日那天他教她敲击窗棂的节奏。

门轴发出尖啸，江北北看到林小满被机械锁链吊在信号塔下。女孩的身体像坏掉的显示器般规律闪烁，蓝色光点沿着血管游走。

"你来晚了。"金钟仁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他站在控制台前，手里攥着最后一张手动终止协议。接收器在他太阳穴处闪烁不稳，脸色白得近乎透明。江北北注意到他的影子——比记忆中淡了许多，像是随时会消散的雾气。

"协议需要双人生物信息。"她向前迈步，铁盒贴住胸口，"还有我的。"

金钟仁的目光掠过她锁骨处跳动的蓝光，喉结滚动了一下。这个细微动作让江北北想起某个清晨，她偷看他在晨跑时颈部绷紧的青筋，那时她慌忙低头假装没看见，却在笔记本上反复描摹那道线条。

"我不需要你的生物信息。"他抬手按在控制台上，一串倒计时开始闪烁：00:02:59。"我只需要你离开。"

林小满突然剧烈挣扎，锁链碰撞声混着电流杂音："别听他的！他早就没心跳了...他是用你的频率撑到现在。"

江北北的指甲掐进掌心。铁盒里的摩斯密码板开始发烫，她听见两种心跳声在耳膜里共振——自己的，和金钟仁刻意压抑的。

"所以呢？"她盯着金钟仁逐渐透明的指尖，"你要用我的心跳送葬？"

李承焕的机械臂突然横在她面前："系统警报显示同步率超过临界值就会启动清除程序。"

"那就切断连接。"金钟仁的声音很轻，接收器迸出一串电火花，"我现在就能终止协议。"

江北北笑了。笑声混着锁骨处渗出的蓝光，在天台盘旋："你以为我还会信这套？"她向前逼近两步，铁盒直指他的心口，"当初在疗养院地下室，你说要带我逃走的时候，怎么不说这些？"

金钟仁的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数据流组成的竖线在他眼底旋转，却在看见她咬破的嘴唇时突然紊乱。

"你早就死了。"林小满的声音带着哭腔，身体又暗了一截，"从三年前那个雨夜开始，你就..."

警报声在此时炸响。倒计时暂停，全息屏浮现童年实验记录的画面。江北北看见七岁的自己躺在手术台上，无数数据线插进血管。金钟仁跪在玻璃窗外，手指在防弹玻璃上划出血痕。

"情感变量存活率0.003%。"冰冷的合成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金钟仁猛地扑过来，却在触及她的瞬间僵住。江北北锁骨处的红痕爆发出强光，系统警报突然变调。全息屏开始闪动两人过往的记忆碎片：幼儿园时她为他挡住飞来的石子，初中时他替她撕毁表白信，高考当天她在考场外攥着他的校服衣角。

"检测到双体同步状态。"系统声音出现微妙波动。

金钟仁的手停在半空，距离她的脸颊只有半寸。江北北能看清他睫毛投下的阴影，还有那些年藏在阴影里的东西。风卷起他的白大褂衣角，露出内侧缝着的长明灯——是她住院时他偷偷留下的那盏。

"金钟仁。"她抓住他颤抖的手腕，"七年前你选中我当容器的时候，就没打算独活吧？"

倒计时重新开始：00:01:30。

金钟仁的接收器突然炸裂，碎片扎进江北北的手背。她没有松开，反而将铁盒按在他的心口。摩斯密码板自动拼接成完整的图案，正是当年密码本最后一页的纹样。

"要活着。"金钟仁的声音混着血沫，"就像那天在数据海..."

江北北踮起脚尖，额头抵住他的。蓝光顺着他们的接触点蔓延，将两人的影子焊在一起。她听见心跳声从铁盒里传来，和七岁时旋转木马音乐混作一团。

"这次换我来救你。"

倒计时归零的刹那，林小满的身体彻底透明化，化作数据流涌入信号塔。李承焕的机械臂迸出最后一串电火花，刻下DNA结构的数字。狂风卷起江北北的发丝，她看见金钟仁的嘴唇在动，却听不见任何声音。

直到他的身影在数据流中彻底消散，她才意识到自己跪坐在闪着幽蓝光芒的铁盒旁。耳边残留的心跳声仍在同步回响，像是永远不会终止的摩斯密码。

暴雨砸在天台地面，溅起的水珠在蓝光里折射出诡异色彩。江北北的指甲陷进铁盒边缘，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金钟仁太阳穴上的接收器迸出一串电火花，照亮他眼底的数据流。

江北北的瞳孔猛地收缩。

倒计时归零的刹那，林小满的身体彻底透明化，化作数据流涌入信号塔。李承焕的机械臂迸出最后一串电火花，刻下DNA结构的数字。狂风卷起江北北的发丝，她看见金钟仁的嘴唇在动，却听不见任何声音。

直到他的身影在数据流中彻底消散，她才意识到自己跪坐在闪着幽蓝光芒的铁盒旁。耳边残留的心跳声仍在同步回响，像是永远不会终止的摩斯密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