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神奈川综合病院，专属康复训练室内。喘息声如同压抑的风箱，在过分安静的空间里异常清晰。
幸村精市浑身被汗水浸透，病号服紧贴着他依旧单薄但线条开始清晰的上身。此刻，他双手正紧紧抓着一个特殊的器械扶手，模拟着网球反手削球的动作轨迹。这个动作对核心稳定性和小臂、手腕的精细控制力要求极高。他的手臂因为超负荷的力量输出而剧烈颤抖，豆大的汗珠沿着绷紧的下颌线不断滑落，砸在地板上晕开深色的水渍。
真田弦一郎如同最严苛的监工，站立在一米之外，帽檐下的目光鹰隼般扫过幸村精市的每一次发力、每一个细微的变形或松懈。
“腕部！外侧肌肉群激活不足！力量传导路径偏移！角度再调低5度！重新开始！” 真田的低喝如同铁锤砸下，“精市！这不是你过去随心所欲就能掌控的领域！现在的你，必须像初学的孩子一样，精准控制每一块纤维！集中！”
“啰嗦！”幸村精市猛地咬牙，喉间发出一声近乎低吼的回应。那双鸢紫色的眸子深处仿佛有岩浆在翻腾，那不是愤怒，而是被逼到极致后爆发的、最纯粹的、属于“神之子”的野性和不甘！他再次调动起被反复压榨的肌肉，手腕以一个不可思议的、更加刁钻的角度强行内扣！一种撕裂般的酸痛感瞬间蔓延开来，但动作轨迹却在一瞬间达到了真田口中要求的完美！
真田眼中精光一闪：“维持！十五秒！”
十五秒，短暂如白驹过隙。但对于此刻咬碎牙关在崩溃边缘支撑的幸村精市来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他眼中只有器械上那个代表完美轨迹的指示光标，呼吸完全被这十五秒的意志力所取代。
终于——
“滴！” 仪器设定的维持时间结束。
幸村精市猛地松开手，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踉跄一步就要倒下！
“欧尼桑！” 一声带着惊急的呼喊。刚结束部活、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的幸村一月，如同精准计算好的救援部队，一个闪身从角落的训练器材后冲了出来，及时用身体撑住了哥哥摇摇欲坠的身体。他感受着哥哥瞬间压下来的重量和沉重急促的心跳，以及被汗水浸透的病号服下传递出的那种力竭后的虚弱，心狠狠地揪了一下。
“怎么样？要不要紧？”一月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慌乱，扶着哥哥的手臂本能地收紧，像抓着稀世珍宝。他充满敌意地瞪向旁边的真田弦一郎：“喂！真田副部长！太乱来了吧！你想让欧尼桑的骨头散架吗？！”
真田面无表情，只是冷冷地扫了幸村精市一眼：“精市自己的选择。想要回去，就要付出代价。今天的复健强度，是他要求加大的。”他走到旁边的数据记录板前，指着最新录入的血氧饱和度和肌肉群疲劳曲线，“休息三十分钟。之后进行神经反射增强训练。柳生，报告‘那个’的进度。”
柳生比吕士推了推眼镜：“根据幸村部长和仁王前辈上周提交的思路，结合现有医学数据和部长的肌体潜能分析，‘神技模型（雏形）’的神经网络映射已经完成第一阶段调试。测试样本和训练指令序列生成中……预计今天下午五点前可导入虚拟环境进行初步验证。”
“很好。”真田点头，然后瞥了一眼紧紧扶着精市、几乎把自己当人形靠垫的一月，“下午五点，虚拟模拟室。一月，你也要来。”
“诶？我？”一月一愣，“又拿我当新武器测试小白鼠？我才不要……”
“为了精市。”真田只说了四个字，如同最精准的封印咒语，瞬间封住了正要炸毛的一月。
幸村精市在剧烈的喘息中慢慢平复下来，感受到来自弟弟身上传递过来的、混合着汗水和阳光般清爽的体温和那份无条件的支撑，那紧绷到极致的神经缓缓松弛。他费力地抬起还有些颤抖的手，轻轻拍了拍一月用力撑着自己的手臂：“没关系……我休息下就好。下午……去看看‘那个’……”
与此同时，医院花园的长椅上。
切原赤也像被霜打过的海带一样，一脸愁云惨雾地瘫着，手里死死攥着一个造型普通的U盘——仁王雅治昨天郑重其事塞给他的“最新版本复习资料兼特别慰问品”。
“可恶的仁王前辈！什么‘最新版本’！完全是恶魔的陷阱啊！” 切原回想起昨晚他“热心”地将U盘插进部长病房的平板电脑，准备播放时，屏幕上却瞬间弹出满屏令人眼花缭乱的、高速旋转的多维动态几何图形！那些线条扭曲变幻，不断在眼前制造视觉旋涡和诡异的视差效应！更要命的是，耳机里同步传来仁王精心调制的、足以让人神经衰弱的尖锐高频噪音！
当时的幸村一月正哼着歌在给哥哥削苹果。猝不及防的视听冲击下，他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眼前景物天旋地转！“哐当！” 手中的水果刀和苹果一起掉在了地上！他捂着额头踉跄后退，后背狠狠撞在墙上才没有摔倒，脸色瞬间煞白。
“搞什么啊赤也！” 一月几乎是瞬间暴怒地吼出来。
“呜啊啊对不起幸村前辈！是仁王前辈让我送来的……”切原吓得抱头鼠窜。
而病床上，幸村精市在最初的惊愕后，目光却死死锁定了屏幕上那些极具欺骗性的图形。那专注的神情，如同在解一道最精妙的棋局。诡异的是，他的身体竟然毫无不适反应！片刻后，他甚至微微勾起唇角：“哦？以视觉陷阱干扰对手空间感知的实战化应用……想法倒是不错。”
“不错个头啊！”一月扶着墙，感觉晕眩感还没完全散去，愤愤地瞪着那个“罪魁祸首”U盘，“小精市！你这是怎么回事？这种攻击你都没感觉？！”
幸村精市淡淡地瞥了一眼屏幕：“原理。看穿了，就只是动态图像而已。” 语气平静得如同在评价天气。
切原此刻回想起病房里的场景，简直想把自己埋进地缝里。自己成了仁王前辈恶作剧的免费快递员，还差点把部长弟弟给“慰问”晕了！偏偏部长跟没事人一样……这对兄弟，某种意义上都好可怕！
“哟，小海带，一个人在这儿思考人生？” 一个戏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仁王雅治不知何时溜达到了他身边，毫不客气地挨着他坐下，顺手从他手里拿回了那个U盘把玩着，“效果反馈怎么样？噗哩~”
“仁王前辈！！”切原几乎要跳起来，“太过分了！那种东西会让幸村前辈弟弟晕倒的！太危险了！部长还说‘不错’！”
“诶~这样吗？”仁王拖长了调子，狐狸眼里闪烁着狡黠的光，“那孩子身体素质比想象中还要敏感呢……真是意外收获的数据。不过，”他话锋一转，凑近切原，压低声音带着点诱哄的味道，“作为补偿，要不要学点新东西？专门‘对付’你那位反应过分敏感的后辈前辈？”
切原的眼睛瞬间亮了一下，但还是带着警惕：“……又是什么‘慰问品’？”
“No no no~”仁王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是正经的、实战应用的‘视觉陷阱速成课’……当然，前提是你帮我再记录下一次‘神之子弟弟’对这类刺激的具体应激阈值数据。很简单的任务哦，小~海~带~”
切原看着仁王脸上那标准“狐狸上钩”的表情，内心天人交战。可恶……好想知道能“对付”幸村一月的方法啊！虽然感觉好像又被利用了……
下午五点，虚拟模拟室。
巨大的弧形屏幕几乎占据了整面墙。幸村精市和一月站在特殊的传感器区域内，身上贴着信号接收电极。
屏幕上，正播放着一段经过特殊处理、略显模糊的比赛录像。录像的主角是立海大的真田弦一郎，对手则是一个身形瘦削、动作极为飘忽鬼魅的对手——来自四天宝寺的‘圣书’白石藏之介。
“注意看，柳生。”一月指着屏幕上白石那个看似平平无奇、手腕却以某种极其刁钻角度内旋的发球动作，“就在这里。欧尼桑你看！他挥拍动作幅度很小，像是普通的切削发球对吧？但仔细看那个瞬间，他手腕这里！是不是有种……嗯……扭曲的感觉？”
幸村精市眼神锐利地聚焦在白石手腕处，修长的手指在虚空中无意识地模拟着那个动作轨迹。“不只是手腕……右肩下沉的幅度超出常规发球模式0.7秒，整个身体重心偏移轴存在一个极短暂的逆向晃动……很隐蔽。”
“对！就是那个晃动！”一月兴奋地拍手，“我当时接到球时就感觉怪怪的！球落地后的弹跳轨迹……怎么说呢，像被什么看不见的力量推了一下似的！完全跟预判的不一样！”他懊恼地抓了抓头发，“输得超憋屈啊！”
真田站在操作台前，沉默地看着录像。他正是当时被白石这看似普通、实则处处透着诡异和视觉欺骗的发球搞得判断失误、输掉关键局的人。
柳生在旁边飞快输入指令：“关键帧提取，轨迹异常点分析……建模开始。将幸村部长的空间视觉异常感知数据与真田副部长的赛时反应数据交叉参考……正在生成‘圣书视觉诱导模型’反制可能性路径……”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幸村精市看着屏幕上那扭曲的回放，唇角勾起一抹极其冷静、近乎冰冷的弧度，眼神仿佛穿透了数据迷雾，直达对手技术的内核，“既然他利用视觉差和对手的心理预期制造陷阱……那么，为什么不能是陷阱本身，也成为击溃他的武器？”
他转头看向一月，那眼神带着一种棋手发现新大陆般的光芒：“一月，敢不敢……模仿一下你昨天看到U盘时的反应？把那种晕眩感……在球场上，定向释放出来？”
一月一愣：“哈？模仿那个晕……向对手释放？” 随即，他眼中也猛然迸发出兴奋的火花！他不是技术完美主义者，他是天生的直觉流战斗家！这种“以其人之道晕其人之身”的疯狂点子，简直太对他胃口了！
“干！怎么干？！”一月撸起袖子，一副要马上冲出去实践的架势。
真田看着屏幕上那正被解析成抽象数据的白石发球动作，又看了一眼兴奋跃跃欲试的一月和眼中闪烁着计算光芒的精市，沉声道：“柳生，莲二，继续完善‘神技模型（反制篇）’数据库。一月……”
真田的目光转向一月，罕见的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最终化为一句掷地有声的命令：
“从明天开始，额外加入‘空间感知欺骗与反击特训’！在精市完全掌控力量之前……”
“你就是‘神技’的……第一块试验田！和第一个传承者！”
一月感觉一股热流从脚底直冲头顶！他挺直腰板，露出一个大大的、灿烂无比也嚣张无比的笑容：
“了解！真田老大！试验田一号——幸村一月，准备就绪！目标——让那个‘圣书’尝尝他自己熬的晕眩汤！噗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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