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卿殊渃凤眸微眯，在暮色霞光的笼罩中最后看了一眼巍峨的火神殿。不顾胸口传来的阵阵剧痛，任凭溢出的鲜血浸透了艳红绣凰长裙，长袖一挥决绝转身化凰而去，徒留凤鸣穿透长空。

晏辞闻声走出殿外，便见着火一样的凤羽簇簇而落，而本该跪在地上的傲气倔强的姑娘已然不见。

“可是走了？”殿内冷清的男声传来。

“走了。”晏辞转身朝着一身银白锦袍负手缓步而出的男人点了点头，神色间满是复杂:“我总觉着此事必有蹊跷，对这丫头这般，是否有些……太无情了些？”

苏谦抬头望向半空，簇簇而落的凤羽未见半分停下的意思，火神殿前的地上已经疏疏密密铺满了妖冶如火的羽毛。

“纵然此事不能皆数怪罪于她，可她终究还是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即便是被被利用的无意，但错了，就是错了。”苏谦的神色晦暗不明，目光扫过地上铺成长毯的羽毛，淡漠地转过身进了大殿。

晏辞与他相识万年，对他的性子熟悉万分，如今见他如此便心下知晓他是想保全卿殊渃。只是可惜硬生生地令了二人关系破裂，到最后无一人能过得称心如意。况且对于此事，苏谦心下只怕还是未曾相信过卿殊渃罢。

孽缘啊孽缘。晏辞摇着头叹息一声，转而吩咐着侍候在一旁的仙婢将落在地上铺成红毯的凤羽清理干净，随后便回了他的神王殿。

火神殿内，苏谦毫无神采地靠在太师椅上，凤眸怔怔地看着自己手中那把用上等彩墨绘成红莲业火的折扇，扇柄的流苏由红渐变到白，别具一格。

这扇子，是他前些天生辰之礼。从扇骨到扇面，再到绘图以及流苏，皆是她卿殊渃亲手所制。而他不过早些日子里头无意间提了一句“奈何手头缺了一把趁手合心意的扇子”，那姑娘便牢牢记住，在他生辰那天赶着制成了送予他。

她的心意他非是不懂，只是不知是该去回应还是该断了她的念想罢了。她对他有情，心细些的人都能一眼瞧出，偏偏她却当其他人半分不觉。

真不知是傻，又或是心下明了而口头不提。

苏谦眯了眯眸子，脑子里满是卿殊渃乖巧讨好，精灵古怪的模样。再一想到她就在半刻前选择离他而去，他的心里亦是难觉滋味。

只怕，他对她，亦是动了情的。

或许她曾经的确只是他火神苏谦捡到的一只烈凰，但到了最后，几千年的日夜相伴，几千年的相知相依，化成了卿殊渃对他的情。他又何尝不是如此。

只是他不愿去承认，他做不到想卿殊渃一般大胆去喜欢，大胆去承认。

如此罢了。

是从什么时候起，卿殊渃于他而言意义开始变得不一样的，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如今眼下发生的事情，针对着她。他是想护她的，故而给了她两个选择。

一是斩断双翅，二是打入轮回。这两条无论如何，她都还能有一条命在，皆可重来。

只是他不曾料到她会选择第三条路，离开他。她说，另可被追杀致死，也不愿去求他救她，更不愿白白地受下这些不该由她承受的屈辱。

是不是，真的挽回不了了？

苏谦放下折扇，抬手按了按额角。这才不过半刻，他便开始想她了。原来正视自己感情，正视相思的感觉，是这般。

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