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现在想想，还好姑苏蓝氏三千多条家规，培养出来的人都是正人君子，这要是旁人，恐怕已经没有其它仙门世家的容身之处了。

魏婴（魏无羡）三响之内取人性命，下手太狠，他应该不会选这样杀伤力强大的曲子，但是他借着给赤峰尊弹清心音，助他平定心神的理由，连续弹奏三个月，这样的曲子，有没有像慢性毒药一样，催化赤峰尊发作，如果是这样，那么推测就很合理了，那段不属于清心音的旋律，就是出自这边《乱魄抄》失落的那一页。

魏婴（魏无羡）《乱魄抄》上所记载，东瀛邪曲都是颇为复杂难习，金光瑶根本没有时间在禁书室里将它抄录，只能把它撕走。

刚说完，魏无羡又像是想到了什么。

魏婴（魏无羡）不对，金光瑶有过目不忘之能，他撕走这一页，并不是因为他记不住，而是想来一个死无对证，确保有一天东窗事发，也无法查清这一段旋律的来源。

魏婴（魏无羡）他做一切事情，都是极为小心谨慎，当着你的面，弹奏的是完整版的清心音，赤峰尊并非醉心风雅之人，他听过蓝宗主你弹过的清心音，所以对清心音的旋律有大致的印象，因此，金光瑶应该不敢直接把邪曲弹奏给他听，而是废了一番周折，将两支风格迥异，功效也完全相反的曲子，糅合在了一起，竟然还能糅合的毫不突兀，浑然一体，可见音律天赋极高。

魏婴（魏无羡）我猜啊，他在清心音的音律里只注入了少部分灵力，到了《乱魄抄》，才开始发力，然而赤峰尊毕竟不精通此道，所以自然无法分辨出，其中有一段，已经被金光瑶改成了催命邪曲。

蓝涣（蓝曦臣）他虽时常出入云深不知处，但藏书阁里的禁书室，我从未向他提起过。

魏婴（魏无羡）蓝宗主，恕我直言，这位敛芳尊，当年可是这岐山温氏的不夜天城当过卧底，而且还是一位务必成功的卧底，他连温若寒的密室都能找到，并且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背下了所有的地图和宗卷，并默写了一份传回金麟台。

经过魏无羡这样一说，沐清绾也想起来了一件事情，蓝曦臣曾是当年温旭火烧云深不知处时，他曾遇到过金光瑶。

沐柠（沐清绾）曦臣，我记得当年温氏火烧云深不知处时，你曾带书籍逃离，路上遇上了金光瑶，许是在那时他就知道了《乱魄抄》。

蓝曦臣闭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气，说：

蓝涣（蓝曦臣）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试试这段残谱。

蓝湛（蓝忘机）兄长？

蓝忘机很是诧异，在他印象中，蓝曦臣不是这样的。

蓝涣（蓝曦臣）大哥逝世时，不夜天誓师大会已过，魏公子已不在世上，如经实验，它却能扰人心智，我……

魏婴（魏无羡）泽芜君，以生人试邪曲，恐怕与蓝氏家训背道而驰吧？

蓝涣（蓝曦臣）我亲自去试。

蓝湛（蓝忘机）兄长！

沐柠（沐清绾）曦臣。

蓝涣（蓝曦臣）阿绾，忘机，我眼中的金光瑶和你们眼中的金光瑶，以及世人眼中的金光瑶是完全不同的人。这么多年来，在我心里他一直是忍辱负重，心系众生。

蓝涣（蓝曦臣）世人对他的诟病都是出于误解，我眼中才是最真实的，你们让我现在立刻相信，他在我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是他设计害死了自己的义兄，我也在他设计的一环里，甚至我还助了他一臂之力。

蓝曦臣越说越不敢相信，他眼中的金光瑶是善良的，而不是机关算尽。

蓝涣（蓝曦臣）能否允许我更谨慎一些，再做出判断。

#沐柠（沐清绾）当然可以，曦臣，我陪你一起。

从藏书阁出来之后，蓝忘机去找了蓝启仁，沐清绾则是回了寒室 魏无羡跟着蓝曦臣去了静室。

魏婴（魏无羡）泽芜君，魏婴有一事相问。

蓝涣（蓝曦臣）魏公子请讲。

魏婴（魏无羡）蓝湛身上的戒鞭痕，是怎么回事？

蓝涣（蓝曦臣）魏公子不知吗？

魏婴（魏无羡）我问过他，但是他不愿意说，我只好来问你了

蓝涣（蓝曦臣）罢了，我最了解他了，如果不到万不得已，怕是忘机这辈子也不会提起这件事，还是我告诉你吧。魏公子你还记得，穷奇道，鬼将军温宁，误杀了金子轩一事？

魏无羡点了点头，他怎么可能会不记得呢？想起穷奇道的事情，魏无羡眼里满是悲伤。

蓝涣（蓝曦臣）之后温情带着温氏一族，去金麟台请罪

蓝曦臣说着，便想起了当年的事情。

苏涉（苏悯善）含光君，你这是什么意思，在不夜天你护着魏婴就算了，现在还不让我们搜查他的老巢，究竟居心何在！

蓝湛（蓝忘机）你没有资格，同我讲话！

苏涉（苏悯善）你！

苏涉气急了，他一向不喜欢蓝忘机自恃清高的样子，之前他作为姑苏蓝氏子弟，不敢对蓝忘机怎么样，如今他已经自立门户，也就无需事事顺着蓝忘机了。

金光瑶（孟瑶）苏宗主。

金光瑶带着许多金氏弟子来到了乱葬岗。

金光瑶（孟瑶）算了吧。

之后微笑着看着蓝忘机说：

金光瑶（孟瑶）含光君是有道君子，既然含光君不让我们搜，就留伏魔洞一个地方吧。整个乱葬岗都被我们围了，就算夷陵老祖侥幸没死，也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这伏魔洞里。

苏涉（苏悯善）是。

这个苏涉，对所有人都阴阳怪气的，唯独对金光瑶唯命是从。

金光瑶朝蓝忘机作了一揖，转身想离开了，突然想到了什么，随后继续说道：

金光瑶（孟瑶）对了，含光君，你叔父到了，似乎是要带你回云深不知处的。

金光瑶说完便离开了离开了，其余众人也离开了乱葬岗，蓝忘机用避尘撑在地上，右手胳膊满是鲜血。

#蓝涣（蓝曦臣）在乱葬岗上，忘机独排众议，惹出了不少乱子，叔父大怒，将他带回云深不知处，罚戒鞭三百，寒潭洞面壁思过，三年不得出后山一步。

云深不知处，蓝忘机跪在室外，蓝启仁站直在他的面前，旁边还有一名弟子，手拿戒鞭在蓝忘机身旁。

蓝启仁蓝氏家规，第五十二条是什么？

蓝湛（蓝忘机）不得结交奸邪。

蓝启仁蓝氏立身之本，竟被你抛诸脑后，你还有何面目面对蓝氏列祖列宗！

蓝湛（蓝忘机）敢问叔父，孰正孰邪，孰黑孰白？

蓝忘机说着，鲜血也慢慢的从嘴里溢了出来。

蓝启仁好啊，这就是我教出来的好学生！忘机，你太令我失望了！

寒潭洞内，蓝湛跪在石桌前，桌上放着一沓《雅正集》，书上写着：“诛妖邪，立正法，大道永存”。

蓝涣（蓝曦臣）忘机禁闭时，我曾去找他，也曾劝他，但他却跟我说，他既引你为知己，就应该相信你的为人。

魏婴（魏无羡）他又何必……

魏无羡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竟不知蓝忘机为他做了这样多，蓝曦臣转身面相静室，问：

蓝涣（蓝曦臣）魏公子，你知道这间屋子是什么地方吗？

魏无羡抬眼一眼扫过静室，随后摇了摇头，说：

魏婴（魏无羡）不知道。

蓝涣（蓝曦臣）这是当年我母亲，在云深不知处的居所，魏公子可能觉得奇怪，身为家主夫人，为何不随着家主居于寒室？魏公子可能知道，我父亲在世时常年闭关，不问世事，姑苏蓝氏的事情，几乎都是由我叔父一人打理的。

魏无羡点点头，这个他倒是听说过的。

魏婴（魏无羡）这个我知道。

蓝涣（蓝曦臣）父亲常年闭关，便是因为我母亲，此处说是居所，不如说是软禁之所。父亲年少的时候，一次夜猎过程途中，在姑苏城外遇到了我母亲，据说是一见倾心。

魏婴（魏无羡）也算是年少多情。

蓝涣（蓝曦臣）可惜这女子，并没有倾心我父亲，而且还杀了我父亲一位恩师。

魏无羡听了，有些惊讶，一个能杀了青蘅君恩师的人，又怎会被关在这里？

魏婴（魏无羡）这是为何？

蓝涣（蓝曦臣）不知。但想来无非就是，是非恩怨四字罢了，我父亲知道此事之后，自然是痛苦万分，但是他再三思索，还是秘密的把我母亲，接到了云深不知处，不顾族人的反对，一声不响的和她拜了天地，而且他还跟族中的人说，这是他一生一世爱的妻子，谁要是敢动她，得先过他这一关。

蓝涣（蓝曦臣）与我母亲成亲之后，父亲便找了一间屋子，把母亲关了起来，又找了一间屋子，把自己关了起来，名为闭关，实为思过。魏公子，你能明白，我父亲这么做的用意吗？

魏无羡轻轻点了点头。

蓝涣（蓝曦臣）那你觉得，他这么做对吗

魏婴（魏无羡）我不知。

蓝涣（蓝曦臣）我父亲这么做，可以说是不顾一切了，待我与忘机出生的时候，他便立刻，把我们两个送出去给让人照料，等到再大一点，便交给我叔父教导。

蓝涣（蓝曦臣）我叔父这个人啊，本就性情耿直，再加上我母亲的事，毁了我父亲的一生，所以叔父日后便是更加痛恨那些歪门邪道，品行不端之人，对我与忘机的教导，也是格外严格，格外尽心。

蓝涣（蓝曦臣）每次我与忘机去见她，她从不抱怨自己被关在这里，寸步难行，有多苦闷，也不过问我们的功课，虽然忘机从来不说，但我知道，他每月都等着和母亲见面的那一日，他如此，我亦然。

蓝涣（蓝曦臣）但是有一天，叔父忽然对我们说，不用再去了，母亲不在了，那时候太小，还不懂什么叫不在了，不管别人怎么劝慰，叔父怎么斥责，忘机依然还是会每个月来到这里，坐在长廊下，等着一个人给他开门，等到稍大些，我们都清楚母亲不会再回来了，也不会有人给他开门，但他还是会来，忘机从小就很执拗，所以魏公子，当年忘机，看着你修习诡道，他嘴上不说，可我却知道，他内心的痛苦与迷茫，就像当年看到母亲一样。

蓝曦臣说完拿起裂冰缓缓吹了起来，萧声有些许的悲凉，一曲毕，蓝曦臣接着说：

蓝涣（蓝曦臣）我之前也曾劝过忘机，但现在事情落在了我的头上，我才知道，原来决心，如此难下，这么多年，我以为我深知他的为人，可……也许世上人心，终是横看成火，侧看成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