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反攻青云的计划泡汤后,鬼厉等人便回到狐岐山,现已有几日,这几日他不做任何事,任何人亦不见,呆在碧瑶房里,滔滔不绝地对着碧瑶说了许多。
回来那日他气势汹汹,跑到鬼王那里找鬼先生,想问问为何杀了万剑一?他们不是故友吗?问完二话不说欲将鬼先生杀掉,不过被鬼王生拉硬拽拦了下来,说此事定会给他一个交代,鬼厉给了鬼王几日时间,让他想好所谓交代。
几日过去了,鬼厉想了很多事情,看着榻上的碧瑶,她还是和十多年前一样,绿兮衣兮,美目盼兮,只是没了巧笑倩兮,多了一分安静,少了她的责怪。
鬼厉看似甚为疲倦,双眼微垂,稀稀疏疏的胡须像春笋似的破土而出,头上的碎发更是未能好好打理,野狗前来伺候时几次被他斥退。他坐在碧瑶床沿旁,低眉望着她一动不动。
大概过了半刻,大门被推开了,一身白衣似雪,温婉而带着仙气的小白走了进来。鬼厉也没有任何反应,小白暗自摇了摇头,朝他走去,看了榻上的碧瑶片刻,叹了口气,缓缓说道:“鬼厉,你何至于此?”
自从上次去了青云山一回来他便如此,也不知他经历了些什么?小白顿了顿声音,踱着步又道:“从青云回来你就这样,难道这样碧瑶就能活过来吗?”
鬼厉的身子震动了一下,眼神几近迷离状态,忽然抬眼看了一眼小白,内心十分痛苦挣扎,双眉紧蹙,面对小白呵斥竟无语凝噎。
终究还是自己太懦弱了,这几年一点打击他都承受不了,每每受到打击了便想着碧瑶,脑海中总是浮现她言笑晏晏的脸庞及笑容。
小白又是暗自叹气,她知道只要一说他自然醒悟,然后二话不说转身离去。
“碧瑶?”许久鬼厉眼神迷离,温柔地望着碧瑶,齿启而道:“难道是我错了吗?”
是他错了,不该暗自伤怀。
一鼓作气,再而三,三而竭。
“碧瑶,再等我,我一定会救醒你,到时候我们便离开这里,走遍天涯海角,不问世事,这是我们说好的。”
在这浮沉人生,风波诡谲的正魔较量的人间里,一切都只为门派大计所虑的人间中,鬼厉再也不想再陷入正魔之间,他只想一心一意等待着心爱的女孩醒过来与他白头偕老,此生不离,足矣!
过了几日,鬼厉依旧呆着碧瑶房间,不声不响的,野狗倒是很担心他,好几次要叫他都被小白拦住了,说他自己的事自己会解决。不过话又说回来,碧瑶房间不是任何人都能进去的,现在在鬼王宗能进去的也不过鬼王,小白,加上鬼厉自己。其他人一律不得靠近,野狗也只能在大门外。
还有四大圣使没在鬼厉点头下亦能进入。
这几日鬼厉想了许多事,突然想到一件事,就是在几个月前曾委托幽姬去寻其他三位圣使,之前也收到幽姬来信,说还有几日便能抵达大岩山,也不知此时如何了。
其实唤回四大圣使不为别的,只是为了能够更强地防守狐岐山,以防正道进攻,在碧瑶醒来之前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忠于的圣教被正道所毁灭,就算不把它振兴,也不能让它颓废,虽然鬼王现在还不死心,不过他的事他不想再管了,随他去吧。
前不久经萧逸才一番闹腾,在狐岐山碧瑶也非很安全,每每他外出都要担心几分会不会有人趁他不在对她下手。
现在鬼厉唯一想做的,就等着碧瑶醒过来。近来没有任何救碧瑶的办法,天书根本没用,这四卷天书的力量也没有任何可以唤醒她的意思,莫非真要集齐五卷天书?世事如棋,命运无常,这世间也许真的没有复活之术,没有起死回生的办法。
可是就是如此,他亦不会放弃,哪怕是死,粉身碎骨他亦不惧,心死之人早已将生死看淡,何妨一死呢?只是他答应过她不会死的。他还要等她醒过来,看遍千山万水。
鬼厉静静地坐在雨亭,苦笑一番,这些岁月吹平了他不羁的棱角,眉眼间的沧桑越发分明,两鬓斑白,看起来不似二十把岁之人,像极了四十有岁之人。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鬼厉碎碎念道,独自伤心。
说起幽姬,其实她这回已经到了大岩山许久,只是尽管自己对白虎玄武软硬兼施都没有任何作用,青龙对碧瑶许些愧疚,只要一说到她,他便不免有些伤感,心中万分惋惜。
这日是幽姬来到大岩山的第一个月,当年白虎与玄武辞别鬼王,来到这无人烟之地,倒像世外桃源,风景优美落英缤纷,这些年白虎与玄武兄弟二人在此清修,青龙身负重伤后无处可归便来到这里,而且二人将他治好。
幽姬是他们的妹子,这个地方当然晓得,这次前来也是因鬼厉所托,来请他们出山守护鬼王宗。至于会不会出山自然也是他们的事。
这会子幽姬在一处大石上坐着,面容憔悴地望向远方,她心里牵挂着千万里之外的碧瑶,她把她视为己出,从小抚养她长大,可是如今却因情所累,永坠阎罗。这些年她总是自责是她没有保护好碧瑶,成为放不下的执念。
青龙背着手不声不响地来到了幽姬后边,摇了摇头,说道:“幽姬。”幽姬斜视一眼不曾说话,青龙再道:“过往烟云,何须多虑?”
语毕,再走近幽姬,也随她的视线望去,深深地叹了口气,心中五味陈杂。
过了片刻,又开口说道:“你想让白虎玄武出山是鬼厉之意吧,你不说我也知道。”顿了顿声音,又道:“可是白虎玄武不问世事近百年,恐怕没有什么能够打动他们。”
其实幽姬也是纠结了好几日,至今没有向他们真正挑明,只是潦潦草草的跟青龙说了几句罢了。青龙了解她的为人她想说自然会说,这几日青龙亦是想着要不要回狐岐山?纠结许久。
“我知道。”幽姬道,“前两日还在白虎跟前问他可否有下山之意,他并无表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