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妻都是几百年前的规矩了,现在哪有人认可?我母亲连妾室都不是,看来我也只能是出生卑微的庶女,这么多年,我早习惯了。”
她语气平淡,但说话之时,小脸上似乎有一层隐隐的失望和不甘。
这让昌明候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原来未凝在意的不是什么稀世珍宝,是她母亲和她自己的地位!
只要给她想要的东西,她自然会对自己感恩戴德。
“说起来,当年我对你母亲真情实意,只可惜碍于身份和形势,无奈只能辜负了她,这也是我今生最遗憾的事情,每日每夜都想着该如何来补偿她。”
昌明候叹息一声,便开始煽情地说起来,只差一把眼泪一把鼻涕,说得仿佛自己是多么深情多么悔恨。
连孔夫人都对他露出不屑的表情。
沈未凝的母亲,不过是昌明候年轻的时候,一次去饶城巡查侯府的田庄时,一次风|流的意外而已。
那时候昌明候流连花丛,强抢民女,无恶不作!
沈未凝的母亲不过是被他逼迫的其中一个而已,恐怕他现在连那女人叫什么名字都不记得!
虚情假意,这男人真是让人不齿!
沈未凝也在心中冷笑,但还是说:“我母亲因为我是非婚生的孩子而受尽指责和屈辱,家里的人容不下她,在她怀孕时,便将她赶出来,我出生之后就从没见她笑过。我从小就发誓,等我长大了,一定要让她过上最好的日子,可惜我还没长大,她就去世了。”
她毕竟只是十五岁的小女孩,脸庞上都还带着一丝稚嫩和青涩,加上那绝色的容貌,语气稍微软一点,便让人从心底里产生怜惜。
昌明候现在对沈未凝是百依百顺,只要能让她笑一笑,或者叫自己一生父亲,他都愿意献上自己全部的财宝。
因此听到沈未凝如此说的时候,他心里还真的生出了真切的悔恨和怜惜。
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啊。
如果当年没有完事了就拍拍屁股走人,而是将她母亲带回侯府里,那么沈未凝肯定从小绕欢膝下,是他的宝贝女儿,何必像现在一样让他费心讨好。
想到自己错过了天启国最天才的女儿,他就后悔得捶胸顿足。
以沈未凝的美貌,她母亲必定也是个绝色大美人,他当年是瞎了眼吗?这样的大美人他居然只玩了一次?
越想昌明候越是悔恨,当即便说:“未凝放心,父亲一定让你母亲有明媒正娶之实。”
此话一出,孔夫人浑身一震。
疯了!沈霆这是疯了!
为了拉拢沈未凝,连他们孔家都不顾了吗?
“父亲,我母亲才是您明媒正娶的妻子啊。”沈芊芊委屈哀怨地说。
昌明候的脸色冷下来,对这个不成器的女儿没有半点儿好脸色。
“未凝的母亲已经过世了,你们跟死人有什么好争的?活着的时候我亏欠她,她去世之后我连补偿她都不可以吗?”
沈芊芊想要反驳,却被孔夫人一把抓住手。
“侯爷说的是,那些年确实委屈未凝的母亲了,现在给她一个平妻的名分,也是应该的。”孔夫人强笑道。
昌明候道:“不是平妻,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在你之前,你是继室。”
这下子,连孔夫人都无法淡定了。
“我是侯爷八抬大轿娶进门的,全昊京的人都知道,现在怎么成继室了?”
昌明候皱了皱眉,他也知道这样子不合理,传出去难免让人笑话。
可是为了拉拢沈未凝,让她将来光耀昌明候府的门楣,昌明候却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这有什么,呃……未凝的母亲生下她,如此劳苦功高,是正妻有什么不可以?”昌明候咯噔了一下,根本不记得沈未凝母亲的姓名。
“我母亲是谢氏。”沈未凝淡淡地提醒。
“对!谢氏!”昌明候尴尬地咳了一声,“我要把谢氏扶正,做我昌明候府夫人,整个天启国,谁能有异议不成?”
他手中已经有沈未凝这个天才女儿了,自然在天启国谁也不用顾忌。
这两天在朝堂上,皇上几次三番褒奖他,对他和颜悦色,还接二连三的赏赐。
这些荣耀要放在以前,他肯定心满意足诚惶诚恐接受。
但是现在,他不再满足了,要是沈未凝归顺了他,连皇上都要对他客气几分吧。
孔夫人不甘心地说:“我也为侯爷生下一儿一女,但侯爷扶正谢氏,却把我贬为继室,以后我们孔家如何在天启国立足?”
昌明候心想:你生下来的儿子和女儿都是废物,喂了那么多药都没长进,比得上未凝一根手指头吗?
但他没说出口,因为他的心肝宝贝沈未凝开口了。
“既然孔夫人不愿意,我也不想让侯爷为难,把我的房子恢复原样就请离开吧,以后我只专心修炼,和沈家没有什么关系。”
沈未凝说完便起身走了出去,谁也不理会。
昌明候气得气都喘不匀了,愤怒地瞪向孔夫人:“没见识的妇人!等她到了别人那里去,再来对付我们,才有你哭的!不识大体!”
“我是孔家嫡出的大小姐,谢氏一个乡野女人,如何跟我相比?”孔夫人还是不甘心。
她们这样出生高贵的女人,向来眼高于顶,一个乡野女人,平时根本连到她跟前的资格都没有。
“让你做继室,也是看在你们沈家的面子上,你再如此不知好歹,别怪我不讲情面了!”
昌明候一甩衣袖走人,留下那对母女去好好反省!
“娘,怎么办?父亲为何会这样,他从前最疼我,也最宠爱娘亲啊。”沈芊芊好害怕。
她现在失去了一切,早就不像过去那么骄傲了。
“你父亲爱的不是我,是孔家的权势,可是现在,孔家的权势也比不上沈未凝的天才,所以娘失宠了。”孔夫人咬牙切齿地说,充满悲凉。
沈芊芊从来没有想过强大的孔家也会比不上一个沈未凝。
孔家在天启国,是排名前五的大家族,势力遍布全国,这些年因为孔贵妃的盛宠更是如日中天。
怎么可能比不上沈未凝?
“娘,那我们要从此以后就失去一切吗?”沈芊芊几乎要哭出来。
“不,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了!”孔夫人忽然握紧拳头。
就算沈家也想拉拢沈未凝,她也不会让这个小|贱|人夺走属于他们的一切!
“娘打算怎么办?”沈芊芊急忙问。
孔夫人唇边露出一丝阴冷的笑:“芊芊,你忘了吗?她和废太子的婚事,皇上可是已经同意了,一个月之后婚礼就举行!”
“可是因为她实力突飞猛进,一个月之后要参加灵域竞技,婚礼恐怕不能如期举行。”沈芊芊哭丧着脸。
“我明天就进宫去见贵妃!”
孔夫人打定了主意,她不想昌明候那么天真,她看得出来这个沈未凝狡猾得很,根本不会接受他们的拉拢!
“一定要让她嫁给废太子!不出两天她一定会死!”沈芊芊发狠地说。
*****
天色暗下来,沈未凝才慢慢踱回自己的院子,果然见昌明候带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被搬走了,院子里的摆设和以前一模一样。
水墨灯笼在廊下迎着风轻轻摇曳,灯笼中的暖光拉出一片幽静的光芒。
只是这样看着,便觉得很舒心。
那些庸脂俗粉,怎么比得上墨无极真绝色?
沈未凝盘腿在榻上,引导灵力进入体内修炼。
可是今天的情况似乎有些特殊,玄武院是灵力鼎盛的地方,以往引入体内的灵力都十分充足。
而今天,却只有稀薄的灵力进来了。
真奇怪,那些灵力仿佛被什么吸走了一样。
沈未凝睁开眼睛,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又试了几次,依旧百思不得其解。
究竟怎么回事?
疑惑之中,一道暖黄的光从窗外渗透进来,有些刺眼。
沈未凝连忙跳下去,打开窗户看出去。
前方的天空,被奇异的金色光芒映成了一片黄金一样的色彩,光华万丈,璀璨耀眼。
而在金色之中,大量的灵力被吸过去,无形无色的灵力凝聚在一起,竟也显现出一丝神秘的浅蓝色。
旋转浓缩的灵力形成一个漩涡,外围是绚烂的金色,看起来像是一只神秘俯瞰人世的巨大眼睛!
原来玄武院中变得稀薄的灵力是被吸过去了!
这是何等强大的力量?
仔细看,那个方向是……白虎院的方向吧!
沈未凝毫不犹豫翻身出去,朝着金色光芒的方向飞奔而去。
究竟是什么?她一定要看清楚!
越是靠近那个方向,吵杂的声音便越来越大。
大半夜的,被那只诡异的巨大眼睛惊动的,不止她一个人吧!
翻过一座围墙,忽然前面出现了一排身穿银白色长袍的人,个个手持长剑,杀气腾腾地对着前方。
仿佛只要有人往前靠近一步,那些人便会毫不留情地拔剑杀人!
沈未凝停下来,不再往前了,就算她实力强大,和这么多人动手,也会引起动静的。
白虎院如此严阵以待,里面必定发生了不同寻常的大事情,而他们并不想让外人知道。
“听说又是琥珀公子进化了,天哪,他到底要进化到什么程度?太可怕了!”
“啧啧,看来今年的灵域竞技真的很有看头了,琥珀公子在这种时候进化,青湛太子的压力一定不小吧。”
“嘿嘿,这下子御师兄恐怕不敢再调戏小师弟了,从今天开始要闭关修炼了吧。”
“我看今年灵域竞技的胜利者,搞不好是白虎院的琥珀公子!”
“不可能,琥珀公子从来不出手,都是她姐姐璎珞出手,但璎珞师姐从来没有赢过。”
“他们在积蓄力量吧,他们姐弟合力,今年谁能跟他们相比?”
“真是精彩,反正我们也没有赢的可能,今年不如好好当观众,顺便开个赌局,如何?”
“好啊好啊!我押琥珀公子!”
“我们青龙院,押我们青湛太子!”
“切!朱雀院御师兄三届冠军,我们押御师兄!”
“我们押琥珀公子!”
………………………………
灵域竞技都没有开始,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就开起了赌局纷纷下注了。
这也算是每年灵域竞技的惯例了,都是差不多的规矩,大家下注也都非常熟悉了。
沈未凝听了半响,见居然没有一个人押自己赢,心里不爽,准备跑上去押一注,但摸了摸口袋才发现,自己身上一毛钱都没有。
她居然这么穷,难以置信……
堂堂代号N,无冕之王,世界第一杀手,居然……一毛钱都没有。
沈未凝深受打击,恨恨地离开了。
而这边白虎院的弟子们看到下注,向来作风高傲的他们,不屑地冷哼。
每年的赌博下注,只有白虎院的弟子从来不参与,甚至好鄙视那些下注的人!
他们高傲,如清风明月,高岭之花,视钱财如粪土!
沈未凝离得远一些,又停下来看了一下,天空中那只巨大的眼睛还在。
蓝色的灵力旋转如同一只瞳孔,而周围那一圈璀璨的金色……
沈未凝忽然想起在森林中遇见的那个小男孩。
这只巨大的诡异眼睛,不正是和那个小男孩的眼睛一模一样吗?
一丝森冷的寒意从脚底蔓延上来,那些人口中说的进化,究竟是什么意思?
回到房间里,门一关上,沈未凝便感觉到身后有人,她条件反射地向后打出一掌。
纤细的手腕被人轻而易举捏住,一个华丽的声音带着几丝恩怨说道:“宝贝,我好不容易才回来见你,你居然想对我下黑手?”
墨无极?
沈未凝回头看他一眼,一下子看进一双浅浅的紫色眼眸中,笑意浓郁,仿佛一汪春水要将人溺毙。
上次的打击,这么快就恢复了?
沈未凝抽回自己的手,“鬼鬼祟祟,偷偷摸摸,非君子所为。”
“在你面前,我不想做君子。”开玩笑,做君子的话永远只能对她干瞪眼。
沈未凝坐下来,墨无极立刻挨过去,贴着她坐下。
沈未凝想到他对自己的所图,眉心一蹙,不客气地一把将他推开。
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