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紫衣红发厉鬼飘到门口时,却被一位突然出现的黑衣青年给擒下了。
这男人正是我们的局长大人。
M省灵感局局长,秦慕。
局长大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呢?
这就说来话长了。
自上次秦慕在游佰沧家使用时光回溯之术,发现了路小寻的感息之眼后。
我们的局长大人就一直用术法远程观察着路小寻的举动。
秦慕大局长怎么还喜欢偷窥人呢?
不不不,秦大局长美其名曰:工作需要。
这次“工作需要”的观察,秦慕就发现紫衣红发厉鬼半路逃走了。
为免节外生枝,他就瞬移过来了,想顺手解决这个恶鬼,替路小寻收拾一下烂摊子。
这不,提小鸡仔似的提溜着这个恶鬼,秦慕刚想当场净化时,却发现这恶鬼竟还有一段因果未了。
于是我们的局长大人在门口布下敛息阵,跳到霍府大门的门檐上,悠闲的听起了故事。
而那紫衣红发厉鬼,也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中:
我其实不是厉鬼。
至少一开始的时候不是。
我本是余均潭中自由自在的一株满江红。
我在潭中修行,吸收日精月华,认真修炼。
我近来有些贪玩,喜欢将自己本体的叶子取下,随着潭水漂流。
我喜欢这种随波漂流的感觉。
一日,我在潭中漂流时,有一老叟将我旁边的水枝锦折下了。
他又取出一个小小的陶盆在潭中取了一盆水。
我也随水飘进了那个小陶盆中,被他端走了。
他将我随意放在屋外。
不知多少日的风吹雨打后。
那水枝锦长得越发好了。
有一日,他将我抱回了屋内。
我才发现这竟是一个花草铺子。
屋里林林总总养着各种各样的花草。
一夜过去了。
老头带来了一个身着白色长褂的男子。
那人生得好看极了,一身仙气,皎如皓月。
端得是一个月光般高洁的君子。
那人将我抱走了。
他带我走进了一间简雅自然的屋子。
我看到门口牌匾上有着几个小纂:陆离院。
他将我放在一个小巧玲珑的香炉旁。
抬手燃起清雅好闻的香。
端坐于书桌旁,取过手边的书籍,认真翻阅。
在这袅袅婷婷的飞烟中,我默默化为人形,坐于他的身旁,抬手支着脑袋,侧着头,静静的观察他的侧颜,一时竟看呆了。
阳光透过窗,斜斜的照进来,照在了我们的背影上。
一名白色长褂男子,玉树临风,正伏案看书。
一个紫衣银发,少年模样,俊逸非常的男子,侧着头,正神情专注的看着那白衣男子。
那一刻,我觉得岁月静好。
那一日,是我修炼这五百年来,最美好的一天。
他的熏香,日复一日侵染着我,也让我灵识的修炼速度变得快了许多。
我知道,人类常把这看似华丽的水枝锦,当做孤独的象征。
我想,他是孤独的。
我有些不忍。
不忍他用孤独的水枝锦来表达他的感情。
于是我拼命生长,想将养分抢走,让这株水枝锦早日消失。
第二日,他出门了。
我又化为人形,在屋里四处游走,想了解更多关于他的事,想离他近一些。
我在他的书房,他的卧室,他的铺子里,在他停留过的每一个地方驻足。
我知道了他爱百里香,喜爱白色。
也知道了,他的师傅替他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叫览贞。
那日,他带回来一个小孩儿。
那是他从街头捡来的小痞子,满身痞气,偏执可怕。
他丝毫不在意那小孩脏乱的衣裳,细心的烧了水,试了水温,亲自将他洗刷干净,取出洁白的衣裳替他换上。
那小孩面无表情,只是在他转身拿衣服时,眼里流露出恶毒的神色。
我看出今日他心情甚好。
似乎不再孤独了。
他替那小孩取了一个名字,叫望舒。
那小孩没什么反应,只是会在他视线看不到时,眼里露出嫌恶的光芒。
晚饭后,他拿出了自己缝制的布老虎送给望舒。
说就当今日是他的生辰,以后每年都要替他庆生。
那个布老虎,是不善针线的他,扎烂了十指才做好的。
见他这样,我有些心痛,又有些心酸。
心痛他受伤,心酸他对望舒这般上心。
几日后,我将水枝锦化为了自己的养分。
一整个陶盆,里面全是我的叶子。
布满了紫色而美丽的叶子。
他进来了,发现水枝锦不在了。
我却突然慌了,水枝锦没了,他会不会将我扔掉。
我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了。
最终,他还是将我留下了。
我满心欢喜。
我可以一直陪着他了。
真好。
年复一年,我看着他精心教导望舒,每年都细心的给他准备礼物。
人们夸望舒是个如玉般清冽,温润如玉的君子时,他开心得像个孩子。
我从未见他如此开心过。
看他开心,我本也应开心。
可我的心却揪起来了。
因为他不知道,那个叫望舒的,饱含他毕生期盼的孩子,一切都是装出来的。
他带回来的那人,背着他这神仙一般的人物时,眼中却满是算计与怨恨。
他不知道,那看似温良恭俭的徒弟,背地里是多么阴厉。
他全身心信任与付出的人,却从来没信过他。
何其悲哀。
我可能是妒忌望舒的吧,能得他如此倾心相待。
望舒大些的时候,仗着他的宠溺,处处与他对着干。
他爱白色,望舒偏要穿黑色。
他爱百里香,望舒偏要燃那华贵的沉香。
可他也不介意,他说,只要望舒开心便好。
望舒被他捡回来后的第十八个年头。
那天他满心欢喜,说要给望舒一个惊喜。
他要将师傅留给他的宝器宛云旗送给望舒。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我一定要回到这一天,阻止他。
这天,他替望舒卜了一卦,算出望舒有一死劫,无解。
那日的他是如此陌生,是我从未见过的癫狂模样。
他发了疯似的,在陆离院中寻找能救望舒的方法。
终于他找到了解救之法。
可我宁愿他从未找到过。
他找到了一个邪恶的术法,替死术。
他要替望舒去死,他想让望舒好好活着。
寻了一个本子,他细细的记下了替死术的要求,施法条件,计划得万无一失。
第二日,他出门了,为着望舒而奔波。
那日望舒偷溜进来,看到了他记录的内容。
看完后,他脸色晦暗不明,我不知道这个复杂的人又在计划着些什么。